“我也相信他愛我,但是我無法跟他解釋我那突如其來的心慌。我害怕,害怕因為最初是我先說喜歡,所以永遠只能由我主動。害怕因為我先邁出了那一步,所以他會理所當然覺得每一步都應該由我來邁。害怕我愛他比他愛我多很多……”
看到這里,我眼淚不由地落下。因為懂得這種害怕,害怕他皺眉,害怕他隨隨便便就可以生氣,害怕他一轉身就會輕而易舉地忘記。這種突如其來的心慌是由心底生出來的,畢竟誰先開口,誰就會先妥協。
林默上課總會把課本立著,然后低著頭看武俠小說?吹骄什糠,有時還會拍一下大腿,說:“真特么好看。”
“不叫你,就讓老師罰你。”雖然我每次這樣說,但每次都左顧右盼,老師還在門外,未進教室,我就使勁搖他手臂:“起來了,老師來了。”
就連隨堂考試他也不安分,卷子一發下來:“班長,靠你了,快點寫,等下抄你的。”我絞盡腦汁,冥思苦想,恨不得把腦袋擠破了也要把所有的題給解出來。
交卷前十五分鐘他開始抄我答案,看到有一題錯了,敲我腦袋:“是不是傻啊,這么簡單的題都會做錯。”
作為一名受全班歡迎的同學,他會在重要時刻挺身而出。比如在老師提問那么嚴肅的場合,大家都低著頭心里默念別點我別點我。他舉手了,他居然舉手了。
“林默站起來,回答這個問題,大家都要向林默同學學習,積極發言啊。”老師很是欣慰地看著林同學。
這貨居然回答對了,然后在眾人面前,悠哉悠哉地走出教室。提問危機已解除,大家拍拍那顆顫抖的心,幸好沒點我,幸好林同學舉手了。
一天,隔壁班陳靜來找我,她成績優秀,面容姣好,一雙水靈的大眼睛,人稱“萌萌噠”。她面帶羞澀約我到走廊一角落:“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,幫我把這封信給林默,我很喜歡他。”
我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,就像喉嚨里卡了根魚刺,吐不出咽不下。作為朋友,我無法拒絕,可是我又不想答應。最后還是接過了那封情書。
這一幕剛好被大嘴巴王胖子瞧見了,搶過情書舉過頭頂:“班長喜歡林默,班長寫情書了。”眾人轟動,有人鼓掌,有人尖叫。我慌亂地不知該說什么,拿起書砸向王胖子,他躲躲閃閃,嗷嗷直叫。
林默不但不幫忙,還坐在凳子上斜著身子看好戲,他臉上似乎帶有一抹紅暈,難得看到皮厚的他也會害羞。
林默的臉一下子布滿陰霾,生氣了。站起身從王胖子手里搶過情書,看都不看一眼,撕地粉碎,扔進垃圾桶。
正值青春的我們,一點點青澀的愛戀似乎是新玩意兒,瞞是瞞不住的。言論一下傳開:陳靜喜歡林默,林默拒絕了她,他喜歡他的同桌陸芊芊。
沒過多久,班主任知道了,特意拖堂講早戀的危害。雖沒指名道姓,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說“班干部要帶好頭”的含義。
我眼眶通紅,抬著頭,努力不讓眼淚流下。此刻,我痛恨早戀這個詞,也討厭林默。不想理他,把自己的桌子拉地老遠,分清界限。
后來,林默出去了一趟,直到上課才回來;貋砗笙褡兞艘粋人,把所有的小說收進課桌,拿起筆記本認真聽課。我很詫異,他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。
在老師的注視下,我不得不將課桌移回原來的位置。他傳來小紙條:別難過了,老師不是在說你。他不斷安慰我,我還是不想理他。
每當課間,大家都走出教室在走廊曬太陽。林默總喜歡在我身后拍下我肩膀,再快速走開。我不用回頭看都知道是誰,然后追著他打鬧。他對我的好我無法拒絕,在下課的第一時間幫我打熱水,看我凍得發紫的手買來暖水袋。
后來的日子里,我期待每天見到他。我們之所以懷念學生時代,不就是為了能見到想見的人,和他鬧,和他笑,沒有任何雜質,就是單純的喜歡。
好景不長,那天林默特別早地到教室,一個人在搗鼓著什么。我剛坐下,他面對著我,頂著黑乎乎的眼圈,認真地說:“如果我走了,你會想我嗎?”
我突然有些生氣:“走吧,走吧,我不會想你的,肯定一下就忘記你了。”我以為他在開玩笑,一向吊兒郎當的他沉默了,沒再說話。我開始發慌,開始害怕他說的是真的。害怕以后再也見不到他。
他遞給我一個瓶子:“這瓶子里是365個星星,夜晚會發光,它會陪著你的。我走了,再見。”他拉著我的手輕輕地擁抱了一下,頭也不回轉身鉆進了長途汽車。
我還沒來得及說再見他就走了,汽車越來越遠,直到小小的影子也消失在遠處。突然好累,心好空,抱著他送我的禮物,呆呆地望著汽車離開的方向。
后來的日子里,渾渾噩噩,每天晚上看著透著微微淡光的瓶子,就會想起林默,他怎么樣了。是不是同樣受大家歡迎?是不是有了新同桌?是不是喜歡了別人?是不是已經忘了我?
一個月后,瓶子的光越來越弱,最后終于沒了絲毫。我打開瓶子,將所有的星星倒出來,時光里的秘密,我還在想你發現夾雜著一張紙條,以前從未發現,紙條中寫著兩個QQ號碼和對應的密碼。
他和老師理論早戀不會耽誤學習的。他要求老師別再提早戀的事,他會帶著我認線顆小星星,說不知道該送我什么,我應該會喜歡這些小玩意。
后來我一有空就登QQ,可他的圖像永遠是灰色的,無論我說了多少遍我喜歡你,還是沒有一點點回應。
畢業后的幾年,舉行了幾次同學聚會。每次我都會通知他,從聚會開始到結束,我格外清醒,期待他,等著他,可到最后總想把自己灌醉,假裝他來過,只是我不知道。
每個人都有秘密,它單純美好,它無可代替,它藏在心里,它遺落在時光里。如果重新來一遍,我想勇敢些,即使知道他還是會離開,我會告訴他:“林默,我喜歡你,你走了,我會非常想念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