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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獵妖師_鬼故事_星火作文網

          D市,原陽小區七號單元樓下,十幾輛私家轎車整整齊齊的泊成一字行列,五顏六色的,黑白紅藍銀各色都有,蔚為絢麗。身著白色孕婦裝,穿著平底板鞋,挺著大肚子的余可欣如往常一樣,在晚飯之后去公園逛了一圈才回來。

          這是她與陳亮結婚后形成的良好習慣。以前兩人晚飯之后,總是會去公園里走走,一邊看著那清麗如畫的風景,一邊說說笑笑的散步,一來是比較溫馨浪漫,二來也有助于消化與健康。當然,到得她懷孕之后,更多的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。所以時間一久,習慣已經成為自然,即使今天老公加夜班不能陪她,挺著大肚子的她也一個人照例完成了這次散步。

          天邊夕陽如血,空氣里散發著一股令人難耐的悶熱氣息,道旁草地里的綠茵也好像被火灼燒了一般,變得沒精打采,奄枯欲死。

          甫一走進樓道里,余可欣頓時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襲來,而四周墻面更是變得陰森森的,如深夜的醫院一般,寂靜得可怕。反常,怪異,陰森,這種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。

         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上,余可欣嚇得渾身一陣哆嗦,本能地想要出聲叫喊,卻是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          余可欣念頭一閃,害怕極了。她哆嗦的站在原地不敢回頭,生怕她身后的“東西”正如她所想的那樣,——是鬼!

          一股驚恐的情緒在她心間涌動,并逐漸蔓延肆掠開來,折磨著她緊繃的神經……

          突然地,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,還帶著幾分頑皮與得意,正是住在隔壁家的小何——何欲舒。

          余可欣長舒了一口氣,在轉過身去的同時,她一把將小何的“鬼手”打開,沒好氣地說道:“小何我可警告你,你的那些嚇人把戲可不能再來對付我,差點把我嚇死了你知道嗎!”

          慣于惡作劇的青年撓著頭,蒼白的臉上嘴角咧開,嘿嘿笑道:“知道了,我以后再也不敢了。要是陳哥知道了這事,非得假公濟私的把我關進局子里不可。”

          “誒~,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,這倒是個好法子!趕明兒,我就叫我家阿亮把你抓進去,至于罪名嘛,唔……我看‘恐嚇孕婦罪’跟‘啰里吧嗦罪’比較適合。”

          因為最近老是對于一些事物感到莫名的恐懼,余可欣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產前恐懼癥,回到家里,她對于樓道里發生的“靈異事件”也沒放在心上,就連她自己想想也覺好笑,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呀,分明是自己嚇唬自己而已。

          哼著輕快歡樂的小曲調子,她走進臥室換上了防輻射的深灰色孕婦裝,便坐到靠窗臺的電腦桌前玩起了“DOTA”。

          “DOTA”是她玩了三年的游戲,她十分喜歡這款游戲,并且如癡如魔;即使是懷了孕,也幾乎是每天必玩。甚至于為了這事,余可欣還與他丈夫陳亮發生過幾次爭執。但她就是始終堅持自己的所愛,決不退讓,最終令得丈夫屈服。

          “死機了?”余可欣蹙著眉頭,無力地嘆了口氣,“還是去叫懂電腦的小何來看看吧。”她剛欲起身,黑色的屏幕上卻是突然發生變故!只聽“嘙”的一聲,好似有人用鮮血潑灑了在了熒幕之上似的,唰地一下,黑屏瞬間變成了血紅!

          突然地,宛如憑空冒出來的一般,血淋淋的屏幕里傳來陰森而稚嫩的嬰兒聲音,仿佛有一股魔力徑直刺入余可欣的腦海。隨即熒幕里傳來嬰兒尖銳的哭泣之聲,陰森,暴戾,直穿她的耳膜與心臟,令她寒意頓生,汗毛直立。

          余可欣嗖地從座椅上站起來,幾乎是出于本能的,滿臉驚駭的她奮不顧身向屋外跑去。這里太恐怖了,她要逃離這里!

          然而余可欣方才跑到門邊,身后卻是傳來一陣陰寒而帶著戲謔的笑聲,伴隨著這恐怖的笑聲,那敞開的木門“砰”地一聲,竟然兀自關上了!

          余可欣不由大驚失色,但她并不想放棄,她沖上去雙手握住門把,使勁地擰著,擰著那根本打不開的門……而她身后那看不見的東西像是見著了十分有趣的事情,也一直戲謔的笑著。

          在余可欣驚慌開門之際,那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,仿佛因為餓得不行,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東西,而變得更加的尖銳、急促以及陰森。但那笑聲卻是戛然而止,陷入了短時間的死寂。這怪異的場景讓余可欣毛骨悚然,一股不祥的預感使得她更加急迫的敲打起門來。

          倏地,一陣肉眼可見的陰風向她襲來,房間瞬間陰暗下來。而余可欣,則像是被什么附了身,在一陣哆嗦的掙扎過后,她面無表情地,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床前躺了上去。之后,她身邊出現了一團人形的黑影,如燭火噗噗閃爍著,明滅不定。

          但就在這時,似乎是本能的感到了危險臨近,余可欣原本呆滯的眼神瞬間清明,見得魔爪抓來,她剛想要閃躲,但終究還是遲了一步。在她無聲的驚叫之中,鮮血從腹部濺灑了出來,那只魔爪在里面搗鼓了幾下,然后取出了一團血肉模糊、但仍可看清的東西——這東西正是可欣肚子里的胎兒!

          隨著胎兒的挖出,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在房間彌漫開來。那稚嫩的嗓音再次響起,喜悅,貪婪,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掉血淋淋的胎兒,讓奄奄一息的可欣無聲的流下淚來。

          她移動著眼珠子,將目光移到那團黑影身上,似乎是看見了那黑影的真正面容,她悲痛而無神的眼神卻是瞬間散發出異樣的神采,震驚,意外,更是充滿了難以置信!突然,她發瘋了般的大叫起來:“小……小……”一邊說著,她一邊伸手向那黑影抓去,但才剛剛伸到半空,卻是在黑影的冷哼聲中頹然落下……與此同時,血紅的屏幕恢復正常,陰森氣息也隨著黑影的消失而消散得無蹤無影;在余可欣隱藏在孕婦裝下的另一只手里,紅色的諾基亞手機燒焦一片,正冒出一縷縷青煙,似乎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。

          D市警局里,陳亮顫抖地聽著手機,堅毅的國字臉上寫滿了悲痛與傷心,眼淚奪眶而出,叫喊聲嘶力竭。

          D市城南區的中南路是個奇怪的地方,每當夜幕降臨之后,街道兩旁所有的店鋪都會打烊大吉,這里的居民也都會閉門不出,早早熄燈睡去。因為這里曾發生過許多靈異事件,那些事件的當事人,都是離奇的死在街道之上,無一幸免。

          一陣寒風迎面而來,夾帶著絲絲陰氣,高昊見狀,突然伸手一把將王馨蕾攬入懷里,好似在避免她與什么東西發生碰撞。但王馨蕾卻不這么認為,哼!吃老娘的豆腐,那是找死!她猛地掙脫出來,以迅雷之勢甩了某人一耳光,丟下了一句“變態”,就刺刺咧咧大步向前疾走而去。

          這些聲音前面的王馨蕾自然聽不見,她更不知道,高昊之所以對她做出“變態的舉動”,正是為了避免她與一只頭頂上嵌著菜刀的女鬼相撞。雖然鬼與人相撞會穿身而過,但不論是對人還是對鬼,都是極不舒服的(通常表現為一陣顫栗或哆嗦)。但如果撞上的是某些極不講道理的厲鬼怨魂,那后果就嚴重了。

          王馨蕾火焰低、八字輕,看不見鬼物不說,且極易被鬼物侵擾;但高昊生下來就能看見,也能聽見鬼聲。所以當他聽見徘徊在周圍的鬼物發出的嘲笑,不由摸了摸火辣辣的臉,心中一片苦澀。這一巴掌,他是有理也說不出,只得往肚子里咽了。

          望著王馨蕾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轉角,高昊苦笑著微微搖頭。他頓了頓,旋即向身側的巷子走去,沒入了黑暗里。

          “什么人嘛!外表冷酷,待人溫和,心思細膩鎮定,邏輯思維能力強,全都是狗屁!老娘今天算是見識了,某人就是衣冠禽獸一枚,還不打折扣!”

          街道上,王馨蕾大踏步走著,高跟鞋踢踏踢踏作響,她鼓著雙腮罵道,顯然很是氣憤。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氣憤,看穿了高昊面具下的真面目,好像她的心被針扎了似的。

          身后傳來怪異的聲音,好像砂子撒在了地上。王馨蕾微微蹙眉,停下腳步回頭看去,陰暗的街道上空曠寂靜,并沒有發現什么。

          “難道是我聽錯了?”嘟了嘟嘴,她自言自語道,微微歪頭一笑,暗怪自己疑神疑鬼。于是轉過頭來,繼續向前走去。

          王馨蕾心中一片惶恐,不禁緊張地加快腳步。但隨著她腳步的加快,那“沙沙沙”的聲音也跟著加快。這讓她更加害怕了,幾乎飛奔起來。

          她在街道上狂奔著,不知過了多久,終于體力不支,速度也放慢了下來。但詭異的是,那“沙沙沙”的聲音也隨之放慢下來。

          她快它便快,她慢它也慢。這是鬼撒沙!心中悲鳴一聲,王馨蕾知道自己撞鬼了,俏麗的小臉頓時嚇得一片慘白,更加驚恐不安起來。

          街道陰風陣陣,空曠寂靜,她覺得這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。當然,在她身后還有一只鬼,一只試圖對她不利的鬼!

          與此同時,那“沙沙沙”的聲音停止了,街道上突然陷入死寂之中。但王馨蕾卻是更加惶恐不安起來,因為她模糊的感覺到,那東西并沒有離開,似乎還在向她靠近,從身后緩緩飄來!

          很突然地,陰森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,頓時嚇得王馨蕾一大跳,整個身體都差點蹦了起來。她本能地張口尖叫,但聲音到了嗓子眼卻是再也發不出來。一只沾滿鮮血的手緩緩掠過她的右肩,出現在她的余光之中,血淋淋的,還在滴著血,那指甲更是長得過分,宛若兇獸鋒利的爪子。

          王馨蕾害怕至極,她全身不禁瑟瑟發抖,呼吸急促之下,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血手向她靠近卻毫無辦法。倏地,那只血手突然快速拍在她臉上,嚇得她更是無聲尖叫,驚恐萬狀。

          血手冰冷刺骨,在王馨蕾的臉上來回撫摸著,然后沿著她雪白圓潤的脖子而下,對著高高隆起的胸口五指成爪,緩緩揚起,復又快速落下!

          幾乎是在鬼爪抓下的同時,恐懼得全身顫抖的王馨蕾已經閉上了眼睛。她知道,她的心臟馬上就會離開原來的位置,被那只血手抓出來了,她能做的,就是閉目等死。但令她唯一值得慶幸的是,這只鬼并沒有抓花她那張美麗脫俗的臉。

          緊接著,一股熟悉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,她睜開了大大的眼睛,——是高昊!

          雖然高昊的聲音依舊寒冷,雖然高昊的面容依舊冷酷,但她卻是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暖,安全,以及舒適。她就像一只剛剛歷經風暴的小船,駛進了陽光明媚的港灣。

          撲通一下,王馨蕾頓時撲進了高昊的懷里,嗚嗚抽泣起來。而她雙手卻是使勁的拍打著對方寬闊的胸膛,嘴里撒嬌似的說道:“人家都快嚇死了,能沒事嗎?你、你這是明知故問,虛偽!”

          “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城狩?”距離高昊兩人十米外的街道半空,一團黑色的鬼影傳來尖銳的聲音,“小子,我勸你少管這里的閑事,不然你會死得很慘很慘!就像上一任城狩那樣!”

          只見他左手虛張,拇指、無名指以及食指,三個指頭依次點在掌心的同時,又做出幾個復雜玄奧的動作,其速度快得王馨蕾都還沒看清楚,接著就見一道光華激射而出,沒入黑暗里不知所蹤。但那團鬼影好像十分懼怕,它一邊驚恐地大叫著“鎮妖紋!”,一邊奪命似的向后飛遁逃竄。

          下一刻,砰地一聲響起,鬼影像是撞到了一面無形的墻,被震得七葷八素的反彈回來。而那道消失的光華,則適時地出現在鬼影身后,散發出黃橙橙的光華。王馨蕾看得分明,這圖形半黑半百,黑中有白,白中有黑,正是陰陽兩魚的太極圖!

          鬼影似乎感覺到了這太極圖厲害,鬼叫著拼命掙扎,想要逃脫出去,但它此時已經被太極光華籠罩,仿佛有一股無形且強大的力量控制著它往太極圖飛去,無論怎么掙扎都是徒勞。

          呼吸之間,那團鬼影便被吸納進了太極圖中。隨后太極圖憑空消失,下一瞬又出現在了高昊的左手掌心上。如此神奇的一幕,看得一旁的王馨蕾瞠目結舌,差點把下巴都掉在地上。

          “這、這……你、你……會法術,難道是妖怪?”王馨蕾指了指高昊手掌里漸漸消散的太極,又看了眼依舊冷漠的高昊,平日里說話極流利的她,此時卻是變得結結巴巴起來。而且她有理由懷疑,眼前這個面色冷漠不含絲毫感情的高昊,極有可能是妖!——石妖或者冰妖!

          今晚的事情實在太過于詭異恐怖,王馨蕾雖然神經大條,但早就被擊得粉碎,甚至于連邏輯思維都有些混亂。不然的話,她也不會對高昊提出這個嚴重犯有邏輯錯誤的疑問。

          如果是在平時,王馨蕾就會清楚的明白這點:妖怪會法術,但會法術的并不一定都是妖怪,還有可能是法師,神仙,佛祖,等等等等。

          高昊冷幽默式的回答,讓王馨蕾哈哈大笑起來,同時,她緊繃的神經也徹底放松下來,“木頭人,沒想到你還蠻幽默的嘛,怎么以前我沒有發覺呢?”

          不過她馬上就后悔這么說了,邏輯恢復正常的她立即就想到,以前她不也是沒有發現高昊會法術嗎?或許她對他根本就不了解。

          “對不起,我不該那么對你的。”似乎想起了什么,王馨蕾耷拉著頭,嘟嚨著嘴說道,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孩。

          經過今晚的事,王馨蕾已經由堅定的無神論者蛻變成有鬼論的支持者,所以當她拋下高傲的自尊,向高昊索要護身符得到否定回答時,她臉上不由寫滿了失望。不過隨即她又抬起頭來,搖著對方的胳膊發嗲道:“佛祖吊墜或者法器什么的也行了啦,做人不要那么小氣嘛。或者,——或者是借給我也行了啦,我會還給你的啦。算人家求你了還不行嗎?”

          獵妖師與法師、道士以及和尚都有所不同,傳說起源于盤古時期,興盛于五帝時代,“鎮妖紋”以及“心魔力”是其最大的兩個特征。

          對一般人而言,指紋中不是螺就是簸箕,但獵妖師卻略有不同,他們至少有一個是陰陽兩魚的太極紋路,也就是“鎮妖紋”。鎮妖紋有鎮壓收服妖魔鬼怪精的威能,特別是在一些禁制與咒術的配合下,更是能將其威力加倍發揮出來。

          “心魔力”則是獵妖師修煉的力量體系。眾所周知,心臟是人類的動力工廠,但極少有人知道,它也是獵妖師修煉心魔力的場所。因為血液里蘊藏著一種特殊血能,獵妖師通過“精血化氣”的功法,在心房里將擁有血能的精血化為心魔力,并且隨著血液流轉全身,形成周天大循環。這點也與經脈循環的修士術師截然不同。

          獵妖師一般是不會使用法器的,他們有著自己獨特的一套體系跟斗法手段,所以她的希望不得不泡湯了。

          但她已經被遇鬼事件嚇破了膽,再也沒有半點往日的高傲與矜持,她放下了身段,半帶強迫半帶央求地對高昊說道:“既然是這樣,那老娘就賴上你了。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?要是那些‘東西’再來纏我,而你又不在我身邊,你叫人家一個小女生怎么辦呀?高昊~,好不好嘛?~你倒是說句話呀——你不說話那老娘就算你同意啦,嘻嘻!我們走吧!”

          思忖片刻,他說道:“要住在我家也行,不過你得保證,不能將今晚發生的事說出去,包括我的身份。”

          “我雙手雙腳保證!嘻嘻,走吧。”王馨蕾舉起雙手嘻嘻笑著保證,拉著一臉苦澀的高昊,踩著高跟鞋大踏步向前走去。

          一道人影迅速奔來,高昊看得分明,正是在同一警局的陳亮,于是叫了一聲,算是打招呼。但陳亮神色頗為惶急,說了聲“可欣出事了”,便馬不停蹄地朝家里奔去。

          十幾分鐘后,余可欣的臥室里,濃烈的血腥氣彌漫了整個房間,幾乎要凝成血色霧氣。床上,可欣躺坐著,眼睛呆滯的看著前方,慘白的臉上殘留著臨死的瘋狂;她雙手虛垂,肚子上卻是開了一個洞,血窟窿似的,很大很大。

          站在床前的王馨蕾忍不住嘔吐起來,捂著嘴向屋外跑去。一旁的陳亮看著余可欣,神色悲傷,雙肩顫抖著做無聲的哭泣。只有冷漠的高昊鎮定自如,冷冷的掃視了尸體一眼,高挺的鼻子自然的抽動幾下,仿佛聞到了什么怪味,不由微微皺起眉頭。

          這房間里彌漫著一股邪氣,還沒有完全消散,這件殺胎案極有可能是一起靈異案件。高昊心中想著,卻是不動聲色,目光在臥室里打量起來,尋找“獵物”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。但他最終還是毫無所獲。

          王興國身體略胖,他掃了一眼余可欣的尸體,走過來同情地拍了拍陳亮的肩膀,以示安慰,旋即叫高昊把后者帶去客廳,便跟幾個老干警開始勘察現場。

          半個小時后,王興國走了出來,神情顯得有些凝重。他來到沙發旁坐在了陳亮的身旁,嘆了口氣,說道:“腹部的切口非常不平整,不像是用利刃切開的,反倒有可能是兇手徒手撕裂的。”

          短暫的沉默后,他臉色變了幾下,好像是在掙扎,又似有些猶豫,但隨即他猛然抬起頭顱,壓低聲音對陳亮說道:“實話跟你說吧,類似這種殺胎案,在D市已經發生了好幾起。兇手極為可能是一個人,或許根本就不是人,但不管是不是人,這個兇手絕對兇悍殘忍至極,都是徒手撕裂孕婦的腹部,然后取走胎兒。哎,這件事你節哀順變吧,但是,但是千萬不能插手進來!”神色鄭重,近乎命令。

          “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!”許久之后,陳亮雙眼血紅,猛地一拳打在沙發上。死的是他的妻子跟未出世的孩子,怎么能單憑王局的一句話,就這么算了?

          “對!不能就這么算了。王局那么說,他還算是人嗎?”王馨蕾憤憤不平,鼻孔噴氣。剛剛進入警局的她,是擁有著強烈正義感的。她將目光移向一直沉默的高昊,不滿地說道:“喂!木頭人,你倒是說句話啊。”

          “王局的態度……有些古怪。”如他冷漠的外表一樣,高昊的語氣也有些顯得淡漠,仿佛是從深夜里吹來的涼風,令人有些生寒。

          思忖片刻后,天性樂觀豁達的陳亮,好像從悲痛中走了出來,將注意力全都轉移到案子上來,說道:“不錯,王局叫我千萬別插手這案子,開始我以為這是重案組的案子,輪不到我來管。但聽木頭這么一說,這里面似乎還有什么隱情。只是,這里面又會有什么隱情呢?”

          頓了頓,他皺著眉頭說道:“王局還說市里發生過類似的殺胎案,并說兇手極為可能是一個人,或者根本就不是人。但這么大的案子,我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,這里面似乎透露著不尋常的古怪。而且這‘根本就不是人’,似乎值得思考?尚来螂娫捊o我的時候,電話里傳來的聲音也十分的古怪陰森。她說的‘小……小。。…。’又是什么意思?她又想傳達出什么樣的信息?”

          陳亮的疑惑讓三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。在這一系列的殺胎案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?為什么局里會隱瞞?王局又為什么會說出那一番古怪而耐人尋味的話?這其中到底有什么隱情是他們所不知道的?可欣臨死前的電話又會有什么樣的線索?

          一臉冷漠的高昊仿佛無動于衷,心中卻是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。他相信,只要把那件事做成功了,也許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線索,解開這些謎團,并且將那“獵物”繩之以法。

          不過他很快感覺到,這件案子似乎并沒有這么簡單。王馨蕾遭遇鬼撒沙,似乎早有預謀,而且極有可能針對的就是高昊他自己,對方想試一下他這個新任城狩的實力,那只小鬼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。但那個隱藏在幕后的“大獵物”又會是誰?跟殺胎案有沒有關系?上任城狩的死,也是不是跟它有關?亦或者說,上任城狩是不是因為知道或者發現了什么,所以才被殺人滅口的?但上任城狩是知道或者發現了什么才被殺人滅口的呢?

          眼前疑云重重,想象力十分豐富的高昊,卻是將這些原本絲毫沒有關系的人或事,都用奇思妙想這根絲線串聯了起來。但他還是不能確定什么,一切都得有待證實。

          陳亮負責王局這條線索,同時調查余可欣臨死前打來的電話。王馨蕾因為精于電腦,私底下是個電腦黑客,所以負責侵入警局系統,找到系列殺胎案的有關絕密檔案以及資料。

          “三室兩廳耶,高昊,你家好大。‰y道這里就只有你一個人住嗎?真是浪費資源,無比奢侈!不如讓我永久搬進來住吧,嘻嘻,這樣我就可以省去一筆房租,而你也不必為鋪張浪費感到苦惱啦。”剛剛走進客廳,王馨蕾就四處打量起來,那雙大眼睛烏溜溜的,綻放著異樣的神采。很顯然,她又在打高昊的主意了。

          “我老家在G市,這里當然只有我一個人住,但你要搬來永久住下去,這是絕對不行的!”高昊無法想象,要是讓他與這個極品,天天住在同一個屋檐下,自己的生活將會變成什么樣。所以他回答得十分堅決。

          但王馨蕾仿佛吃定了他,先是用中華民族崇尚節儉的美德大義振振有辭,曉之以理,隨后又楚楚可憐的,用“難道你就忍心讓我一個女生獨居而被鬼怪殺掉”之類的話曉之以情,死乞白賴的,不得不讓一臉頭大的高昊屈服。

          “耶!”對著低落的某男做了個勝利手勢,王馨蕾開心的走進了臥室。當然,這臥室以前是高昊的主臥,現在則被她毫不猶豫的占為己有。——誰叫這臥室這么大這么豪華呢?

          對此高昊心中暗暗叫苦,卻也無可奈何。他雖然外表冷漠,但還真不忍心讓一個女生陷入危險之中。尤其還是因為他的拒絕。這是其一,其二則是王馨蕾的個性,簡直就是他的克星,天敵,爭鋒相對之中,他只有敗退一條路可走。

          洗了澡,來到側臥的高昊并沒有睡下,他先是布下了一個禁制,然后將封印在鎮妖紋里的那只鬼放了出來。問道:“上任城狩是怎么死的?”

          那只鬼之前受傷頗重,又被困在太極圖中,到得現在已經無法凝形,散作一團黑色鬼霧在無形的禁制里東突西撞,卻始終無法逃出。在聽到高昊的問話,它倏地停止了掙扎,黑色鬼霧忽忽閃閃,桀桀怪笑著說道:“想從我這里套出消息,哼!門都沒有!小子,我告訴你,這里的閑事你還是少管為妙,不然你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”

          鬼霧怒道:“我這樣的自然不行,但是我們鬼王……啊啊啊!你這是用激將法激我說出實情,我才沒那么笨呢,現在,休想我再告訴你一個字!~”它有十余年左右的道行,智力也與常人無異,很快便發現這是圈套,所以惱羞成怒之下,再也不肯說一個字。

          “好,這是你逼我的。本來我不想用的,但是現在,我就叫你嘗嘗‘煉魂’的滋味!”高昊的聲音冰寒無比,盛怒之下好像從冰窖里發出似的,此番說出來倒是頗具震懾力,鬼霧不禁嚇得一陣哆嗦。

          其實,他也不想使用這種殘忍的法子,因為這畢竟有違天和,對于自身修為,不但沒有好處,還有著不小的壞處。但是眼下這種情況,高昊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,他總不能使出搜魂大法那樣傷天害理的禁術吧。

          “。”鬼霧顫抖著發出一聲鬼叫,蘊含著無盡的痛苦,聲音尖銳而哀憐。高昊微微一愣,他還沒使出“煉魂之術”呀,怎么會這樣?

          錯愕之中,他隨即就見鬼霧化作一團青煙,消散在天地之間——這是真正的神魂俱滅!

          撤去禁制,高昊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。很顯然,這件事情,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鬼王做的。對方為了不讓他獲得線索,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秘法,竟然將這只鬼殺得連渣也不剩!其手段之高明,行事之歹毒,由此可見一斑!

          高昊從G市來到D市不過兩個多星期,從明面上來看,他是調來的一名警察,可實際上,他卻是D市新上任的城狩。

          高昊來D市擔任新城狩,他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要查出上任城狩的死亡真相,并將元兇繩之以“法”。但還沒等他查出什么線索,就遇上了“殺胎案”與“鬼撒沙”這檔子事。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。

          雖然不知道殺胎案與城狩之死有沒有關聯,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,也許只要順著殺胎案的線索調查下去,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。

          破案,尤其是類似殺胎案這種靈異案件,不光是靠著嚴密的邏輯推理,就能夠做到的,有時候超乎常人的想象力,反而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。

          不過現在卻是急不得,只要等可欣姐的頭七一過,他便能通過自己的手段,從余可欣那里獲得一些線索。至于陳亮那里,他倒是不抱什么希望,從王局當時的態度,他就看出了些許端倪;蛟S只有王馨蕾那條線,才能夠找到有關系列殺胎案的線索吧。

          正如高昊的預料一樣,王局的嘴很嚴,雖然陳亮頗受前者器重,但這兩天并沒有獲得什么線索。反倒是用非法手段的王馨蕾,她通過攻擊警局系統,獲得了想要的絕密檔案。

          但當三人看到這份檔案的時候,除了高昊臉色未變之外,其他兩人都不約而同唰的一下,變得無比慘白。

          地下停車場,市區公園,郊區小徑,電梯里,密封的臥室里……一張張當事人被殘忍殺害的相片顯得十分血腥,令人觸目驚心,毛骨悚然。

          “加上可欣,一共是八起殺胎案。八起啊,這表示有八個孕婦被殺害,至少十六條性命被殘忍的終結!這也宣示著有八個家庭從此而破滅!這兇手,實在是太狠毒太殘忍了!”沉默之后,陳亮義憤填膺,怒氣沖天的說道。讓這樣變態的兇手逍遙法外,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。

          “這兇手簡直是個變態殺人狂!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就這樣逍遙法外!”王馨蕾似乎也被陳亮所感染,鼓著緋紅雙腮說道。但隨即,她將目光移向了高昊:“木頭,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呢?”

          她知道高昊不是普通人,而且隱隱覺得,這系列殺胎案里密室殺人,不像是人能夠做到的,所以才向高昊問道。

          “你們注意到沒有,這些死者都懷孕九個月左右的孕婦,也就是即將分娩的孕婦,或許我們能從這點下手,找到蛛絲馬跡。”高昊平靜的分析道,但他心中卻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:為什么被殺害的都是九月懷胎的孕婦呢?難道是因為那“獵物”在修煉某種邪功?

          陰陽相生相克,在陽間來說,未出世的嬰兒自然極度虛弱,但若是因為某種邪功或者條件,胎兒被祭煉成嬰童這種陰物,無疑會變成極為厲害的存在。這只幕后黑手到底是誰?難道真的是鬼王嗎?

          高昊心中頗為疑惑,以鬼王的實力與手段,嬰童雖然非常厲害,但也沒有必要為此大費周章,這根本就不值得。這就好像一艘巨型航母,去配置幾艘捕魚小船一樣,看起來就是個笑話。那鬼王何等聰明,怎么可能會去做這樣的蠢事?

          想到此節,高昊旋即釋然開來。接下來,他所要做的便是準備余可欣的頭七回煞,以及去原陽小區調查一下。

          頭七回煞也即是招魂,高昊相信,只要將余可欣的魂魄招回來問一問,或許就能得到許多線索,解開一些疑團。但余可欣的頭七顯然還沒到,所以,他只需去買些東西準一下就行。至于去原陽小區調查,他也沒抱多大希望,不過在與陳亮打了聲招呼后,他還是決定要去看看,順道將回煞所需的物品都置辦下來。

          王馨蕾這個黑客美女,在看了殺胎案的檔案后,就根據高昊的分析,正在電腦前興奮的攻擊各大醫院的系統,企圖獲得懷胎九月孕婦的所有資料。所以他也沒有打擾,悄然走出了警局。

          此時烈日炎炎,小區里很少有人在外走動,高昊頂著烈日在區里閑逛,東瞅瞅,西看看,時不時還用鼻子聞聞,行為倒是頗為怪異。不知道的,還以為他是個小偷,在踩點。

          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走來,高昊看了他一眼,心中卻是略顯詫異。因為他能清晰地感應到,這個臉色蒼白的青年身上陰氣很重,在烈日下就像是一塊寒冰,卻又凝而不散。

          聳動鼻子聞了聞,高昊并沒有聞到“獵物”獨有的氣息,想到對方可能是天生的極陰之體,也就釋然了。

          這個世界上,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陽氣都很重的,有些由于體質緣故,反而比女子陰氣更重。這樣的人雖然不多,但也有不少。

          隨后,高昊在小區來回逛了一圈,便打道回府,直到余可欣頭七回煞這天晚上,他才再次來到原陽小區。然而一切準備就緒后,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卻是發生了。

          頭七這天夜晚,趁著陳亮值夜班之際,高昊與嚷著非來不可的王馨蕾,帶著香燭酒食、紙錢以及草木灰竹竿等物品,悄悄來到了陳亮家里。

          在子時之前,兩人把酒食香燭擺好,又用紙錢貼在竹竿上立在家門口,隨后在地上撒上一層草木灰,便躲進了高昊事先布置好的禁制結界里,靜靜等待著可欣魂魄的到來。

          這個無形的禁制結界,自然是高昊擔心王馨蕾出意外而布下的。它不但能起到保護作用,還能屏蔽鬼魂的感觀,可以令鬼魂看不見、聽不見里面的人與聲音,而里面的人卻是能知曉外面的情況。這讓王馨蕾安心了不少。

          緊接著,房間里響起一陣輕微的聲音。這聲音像是人走在雪地上一般,噗噗作響,但十分的緩慢。而與此同時,地上原本平整的草木灰上,則出現一只一只的腳印,向酒食等供品靠近。雖然看不到鬼魂,但是王馨蕾知道,可欣姐的魂魄來了!

          “哦。”王馨蕾將目光再次移向地面,耳朵里頓時傳來雜亂“噗噗”聲,而草木灰上,卻是憑空多了七雙腳印!

          王馨蕾大吃一驚,顫聲問道:“木、木頭,這、這是怎么回事?”按照高昊之前所言,頭七回煞只有余可欣的鬼魂會來的,可是現在,竟然來了八個。那其他七個又是誰?它們來干什么?

          “進來了八個鬼魂,除了可欣姐的之外,其它七個都是系列殺胎案受害者的。”高昊一邊伸出溫暖的大手,握住王馨蕾緊張的手,一邊目不轉睛看著那八個鬼魂回答道。不過他心中卻明白:這八只鬼怨氣很濃,而且還擁有不淺的道行,顯然是修煉了某種邪功,已經連成一體。所以可欣的回煞,也將其他七只鬼給招了過來。

          見著八只身著白衣,面色青綠陰森,腹部明顯有個血窟窿的鬼魂在爭相搶食香燭酒食,高昊幾乎可以肯定,這八只鬼已經被殺胎案的元兇控制,并且煉制成了鬼奴。若是放任它們不管,以后定然會留下禍患。

          不過高昊也不急于一時動手。因為他知道,能夠在短時間內控制、并且讓這些鬼魂擁有不淺的道行,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元兇或者說“獵物”,一定不是非凡之物。如果他不能一擊成功,將這八只鬼收服,恐怕只會打草驚蛇,將那只厲害的“獵物”引來。到那個時候,準備不足的他或許也討不了好處。

          思忖片刻,高昊騰出一只手虛空畫符,嘴里快速念著深奧難懂的咒語,旋即打出一道無形的禁制沒入鬼魂之中。這是個跟蹤咒術,施術時能讓鬼物毫無察覺,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,那些鬼魂突然停止了搶食,似乎發覺了有人在它們“身上”做了手腳似的,倏地丟下香燭貢品,顯出身形,齊齊一百八十度轉頭,惡狠狠向高昊這邊看來。

          由于鬼魂主動顯形,王馨蕾這時也能看見那一張張陰森恐怖的鬼臉。那些披頭散發,臉色青綠,雙眼血紅的鬼對著她咧嘴冷笑,露出一排黑色的牙齒,嚇得她直往高昊懷里鉆。

          伴隨著一聲凄厲鬼叫,余可欣全身都噗噗燃燒起熊熊火焰,手舞足蹈地在屋子里亂跑起來,一路撞翻了不少家私。其他七鬼見狀,鬼叫著噴出黑色鬼氣,將余可欣身上的火焰撲滅,然后八合為一,一個閃身便憑空消失在客廳里。

          緊接著,陰森而狠戾的鬼笑在客廳回蕩開來,宛如利劍徑直刺進人的心底,讓人捉摸不定這聲音到底來自哪里。

          禁制里,王馨蕾一片恐慌之中,卻見高昊冷哼一聲,向屋角打出一道黃光,逼得鬼影現了原形。鬼影依舊是余可欣死前的模樣,但那張臉卻是在不斷變幻著,依次出現八張不同的可怖鬼臉。

          不過下一刻,鬼影冷笑一聲又消失不見。與此同時,客廳茶幾上的杯子向高昊襲來,接二連三的,都被他一一閃避而過,砸到墻壁上乒乓作響。

          “還能怎么辦,先把屋子里打掃一下吧,不然明天等陳哥回來,看見這屋里亂七八糟的,指不定會是什么表情呢。”為了放松王馨蕾的心情,高昊微笑著說道,盡管他表情依舊僵硬。他撤去了禁制,又走到門邊將電燈打開。客廳里頓時一片光明。

          當她收拾墻腳的杯子青花碎片時,不由訝異起來:“糟糕了!這杯子可是陳哥的最愛,好像還是古董來著,木頭,你說怎么辦吶?”

          高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然后示意王馨蕾躲進臥室里。與此同時,他布下幻術,一面將自己扮作陳亮的模樣,一面走到門邊開門道:“誰呀?這么晚了還有事兒嗎?”

          “小何呀,有事兒嗎?”高昊學著陳亮的語氣問道,滿臉的輕松。但他卻是感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,心中不由一驚,這小何身上的陰氣,似乎比那天更重了!

          與此同時,小何倏地伸出雙手,掐向高昊的脖頸,想要將其活活掐死。但高昊早已有準備,在手爪抓來之際向右避閃開去。而他的左手,則是迅速印在了小何的眉心上。

          緊接著,掌心爆發出一道黃。色光華,四散開來,小何卻是宛如觸電一般顫動起來。如果注意看,就會發現,一個個鬼影從他身體彈出,又極為猙獰的猛撲而回,繼續強橫占據小何的身體。即使是高昊的太極圖,也奈何不得。

          “一個,兩個,三個,……怎么才七個?還有一個呢?”就在鬼影被彈出、復又上身的時刻,高昊已然將其鬼奴數了一遍,但令他微微意外的是,鬼上身的竟然只有七個,還有一個并不在這里。

          心下驚異之時,小何已然重新被鬼奴占據,陰森的面孔冷冷一笑,一把便將高昊打得倒飛而出,撲通一聲落在了沙發上。他甫一站起來,小何已經從門邊閃到身前,其速度極為敏捷,令得高昊大吃一驚:“怎么這么快?”

          要知道,鬼上身之人雖然力量奇大,但是身體動作和速度都極為僵硬緩慢,小何行動如此之快,不得不令人驚詫。

          處于震驚的高昊還未來得及反應,小何的拳頭便已迎面而來,眼前一黑,他又覺身體拋飛起來,狠狠地撞在了墻壁之上。痛得頭暈目眩。

          “身為獵妖師,你居然沒有修行體術,這還算得上是獵妖師么?”小何收回拳頭,以貓玩老鼠的心態,輕蔑的看著高昊從墻壁滑落,癱軟在地上,語言里極盡諷刺之能。

          “哦?是么?那我倒是要瞧瞧了。”小何詭異的笑了笑,表情里滿含期待與輕蔑,極為豐富,完全不像是鬼上身一般僵硬。

          這個細節自然一點不差的落在高昊眼里,并暗暗留心。同時,他一邊解開衣衫,一邊說道:“我高昊向來言出必行,你這個怪物……去死吧。”衣衫徒然拋開,赤。裸的身體上露出無數密密麻麻的符文血咒,如洪荒巨獸,猙獰而恐怖。

          自從敲門聲響起,王馨蕾便躲進了陳亮的臥室之中,當她將門鎖上,床頭的壁燈卻是閃了幾下就熄滅了。緊接著,一股寒意迎面襲來,整間臥室似乎也變得陰森恐怖起來。

          這一幕十分的詭異,若不是及時捂住自己嘴巴的話,她恐怕早已尖叫出聲。但是她不能尖叫,因為在外面有人敲門。她與高昊本就是做賊心虛,自然不想在這個關頭出什么亂子。

          “還好還好。”想到客廳里的情況,王馨蕾不由大舒口氣;但當她看到眼前森森然的房間,想起可欣姐就是在這臥室里遇害的,一股恐懼立時涌上心頭,讓她全身汗毛直立,后退幾步緊緊貼在了門上。

          寂靜的臥室里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滴聲,緊接著便是電腦啟動的聲音,王馨蕾沿著聲源處看去,那桌上的電腦正在啟動,熒幕上顯示著win7,但卻是詭異的血淋淋一片!

          “啊!”王馨蕾終于崩潰,轉身就扭著門把,恨不得立即沖出去。高昊就在外邊,他是獵妖師,只要呆在他身邊自己就沒事了。

          但是房門卻仿佛從外面鎖住了一般,無論王馨蕾如何用力擰,就是打不開。她害怕極了,不由哭著叫道:“木頭,木頭,快開門,快開門呀!這里面有那東西!”

          她一手拼命拍打著木門,一手使勁擰著門把,不知道過了多久,木門終于“咔嚓”一聲,竟然開了。王馨蕾心中一喜,立即沖了出去。

          甫一沖出去,眼前卻是黑漆漆的一片,她呆了呆,腳步也不禁停了下來,心頭恐懼涌起:“這是哪里?我怎么到了這里?”

          這時,砰地一聲,身后的木門自動關上,這令得王馨蕾更加害怕了。她就仿佛是一只綿陽,從一個狼窩跑到了另外一個。而這個狼窩更加讓她感到恐懼。

          人類總是害怕黑暗向往光明的,王馨蕾也不例外。當她看見遠處的亮光,就宛如迷失的小船望見了燈塔,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,她向那亮光奔去。

          喘息之中,她卻隱約聽到身后傳來高跟鞋的聲響,噠噠,噠噠,宛若在公園散步似的,那聲音不急不慢,顯然不是她的。

          恐懼蔓延全身,她遍體生寒,幾乎想都不想,繼續朝那亮光跑去。但這距離似乎很長很長,她一直跑著,跑著,跑到大汗淋漓氣喘吁吁,仿佛沒有盡頭,又或者她是在原地奔跑一樣,似乎沒有靠近一點。

          但王馨蕾到底是警校畢業的,體力遠比普通女生要好得多,所以盡管此時她很累,每當她隱約聽到身后那不緊不慢的噠噠聲,想到穿著高跟鞋的主人,心底就不由害怕起來。她幾乎不敢想象,被那東西追上的后果會怎樣。

          “累死總比嚇死強!”每當疲憊不堪腳底發軟之時,王馨蕾總是這樣安慰自己。在這樣的情況下,她也是超常水平發揮,突破一個又一個的體力極限,一直馬不停蹄的跑著。

      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,她終于看見前方的亮光在放大,而她也距離那光明越來越近。她備受鼓舞,腳下似乎也不再那么沉重,輕快地向光明跑去。

          全身籠罩在亮光之中,王馨蕾欣喜莫名。在這一刻,她終于要逃脫那東西的世界了,她終于要脫離險境了,身體里憑空生出一絲力氣,她猛地一躍而起,撲向那光明。

          幾乎不用回頭,王馨蕾也知道,這只手定是那東西的,是那個鬼東西不讓她逃出它的世界,逃出它的掌控,但是此時此刻,她已經快要逃出魔掌,怎么能讓那鬼東西纏。孔竽_毫不客氣的,就像那“鬼手”蹬去。

          一下,兩下,三下,……一連十多下蹬踢,那只鬼手死都不放。這無疑讓王馨蕾怒火中燒,氣得差點炸開頭蓋骨,發出一聲“老娘跟你拼了”,立時如精神病患者一般瘋狂掙扎起來。

         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際,王馨蕾愣了愣,嘴里呢喃著道:“高昊?……木頭!”剎那間,她立即清醒過來,定睛一看,抓著她右腳的,不是那纖細白嫩的鬼手,正是高昊勻稱有力的大手。手上,烏紫青腫之中,還流著絲絲血漬。

          耳邊夜風呼嘯,帶著一絲淡淡的涼意,王馨蕾愕然的發現,自己的半個身體竟然都懸在了半空之中,若不是高昊拼命拉著,她整個人都會從十二層樓的窗戶上跳下去,摔得血肉模糊。

          王馨蕾無法想象,自己之前所經歷的到底是什么;她明明跑了至少幾個小時,累得不行,卻還是在可欣姐的臥室里,這一切都透露出一絲詭異,讓她難以置信的感到恐懼。

          “你遇到鬼打墻了,還好我及時趕來,不然你就跳樓身亡了。”高昊一邊說著,一邊將王馨蕾拉回臥室里,并扶著她坐在床上休息。

          “你才是母牛呢!哼,老娘從來不跟母牛說話!”經得高昊的打趣,王馨蕾也不再感到害怕,頓時恢復了平常的作態,氣得面色通紅的她撅著嘴說道。撇過頭去,不再理會高昊。

          “你先在這里休息一下吧,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,待會兒就回來。”說著,他為王馨蕾布置了一道禁制,帶著僵硬的笑容深深凝望了她一眼,便走向了客廳。

          小何此時的臉色無比慘白,眼神之中的震驚無法形容,整張臉看起來,卻是比鬼臉還要恐怖。他萬萬沒想到,眼前這個連體術也不會的低級獵妖師,竟然在身上封印著洪荒時代威名赫赫的血咒。

          “不錯,你居然還認得洪荒伏魔血咒,看來你的來歷也不簡單。”高昊冷冷說道,就當他正欲啟動血咒,鎮壓“小何”這個怪物之時,臥室里卻是傳來了王馨蕾的驚叫,緊接著,是一陣陣急促的擰門敲門聲。

          聽到這聲音,高昊立即明白了過來,那消失不見的第八只鬼奴已然潛入臥室,在對王馨蕾下手了。而現在,王馨蕾有危險!

          他沒由來一陣焦急,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,恨不得立即沖進去救王馨蕾,但是大敵當前,他不能輕舉妄動,若是有一個疏忽,不單是王馨蕾,就連他自己,也有性命之虞。

          冷靜,這個時候必須冷靜!高昊不斷地在心底告誡自己。對面的小何此時卻是恢復了過來,臉上再沒有一絲震驚與驚恐,反而咧著嘴得意笑道:“你很著急是吧,很想進去就那個女人吧?嘿嘿,你可以現在就進去,但是我不保證不會出手偷襲哦,哈哈哈哈!”

          “既然如此,那就讓我先讓你永遠消失再說。”高昊下定主意,當即一邊啟動洪荒伏魔血咒,一邊念道:“朗朗乾坤,莽莽洪荒,千萬生靈,有生有亡,尸山血海,妖王魔皇,正氣浩然,扶弱鋤強,精血為引,符文做昶,降妖伏魔,急急如律令!”隨著血咒被高昊念出,他胸膛之上的那些符文,也好似活了過來,如魚蟲扭動著,漸漸發出一道道刺目的血色光芒,將整個客廳籠罩在一片血紅之中。

          這些血色光芒散發出一股股磅礴氣息,好似來自洪荒遠古,古樸,荒涼,蒼勁,正氣浩然,給人一種能降伏一切妖魔的凝重感、正義感,讓妖魔鬼怪無所遁形,逃無處逃,避無處避。

          小何甫一被血色紅芒籠罩,整個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,而隱藏在他體內的鬼奴,則在被擠出肉身,露出鬼影的剎那,復又強行回歸肉。身,躲進了小何腦海深處。

          高昊見狀,不由冷哼一聲,心中計謀卻已然得逞。如此一來,那七位一體的鬼奴便不能控制小何的肉。身作怪,但暫時也避免了不被血咒吞噬的危險。他當即毫不遲疑,念道:“精血為引,靈魂作祭,血咒離體,降妖伏魔!”

          霎時咒語大作,身上紅芒更甚,倏地,下一刻之后,他身上那宛如洪荒巨獸的符文血咒脫體而出,懸浮于身前三尺之處,將小何鎮壓得動彈不得。

          施展出“血咒離體之術”,高昊臉上刷的一下,頓時變得慘白無比,不過他也抽出時間跟身體,急急向那臥室奔去。在那里,還有著急需救助的王馨蕾!

          沖到臥室前,高昊對著木門,便是一通沖撞,撞得木門砰砰作響,吱吱顫抖呻。吟。但他卻毫無知覺,沖撞一陣并沒有將門撞開,他轉而凝聚心魔力于手掌,隨著一道雷炎之火擊中門把,怦然爆響之中,木屑鎖屑橫飛,他終于破門而入。

          剛剛一沖進臥室,高昊便看見王馨蕾向窗外跑去,看樣子是要從窗臺上跳下去。就當他要沖過去救她之時,臥室的角落里,一聲陰測測的聲音傳來,緊接著,當他回頭看去,卻是發現一道綠油油的冥火正向他激射而來!

          悶哼一聲,高昊腳下并不停留,繼續朝王馨蕾奔去,手上卻是連連變化,掐訣,一道太極圖驀然形成打出,迎向了那道冥火。只頃刻之間,太極圖遇到邪氣,頓時光芒大放,激射出一道道明黃。色光網,瞬息就將冥火以及角落之中那個鬼奴圍住,鎮壓,然后收入太極圖之中。

          然而這時,窗臺邊上,王馨蕾已然一躍而起,正要跳下樓去,高昊臉色驟然變化,再也顧不得其他,如獅虎猛然撲出,一把抓住了王馨蕾的右腳。無論她如何尖叫蹬踢,無論他手上如何疼痛,他都緊緊抓著,始終不曾放手。

          直到王馨蕾從幻境之中清醒過來,他才起身將王馨蕾從窗臺上拉了回來。與此同時,他忍著手上傳來的痛楚,將那懸浮著的太極圖收入左掌手心。

          客廳之中,宛如洪荒巨獸的血咒符文浮在空氣里,所釋放出來的血色光芒,將整個房間照得一片血紅;小何好似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一般,站在沙發前動彈不得,但那張猙獰扭曲的臉,卻顯示著他仍在極力掙扎。

          高昊從臥室里走了出來,看著眼前的這一幕,蒼白的臉上卻是多了幾絲凝重。啟封“洪荒伏魔血咒”以及施展“血咒離體”之術,已經讓他心魔力耗損太大了。如果再次冒然挪用心魔力,極有可能對他身體,造成重大的傷害。

          但他也絕不輕言放棄。放虎歸山,后患無窮,對于何欲舒這樣的邪惡東西,他必須要將其消滅,永除禍患!

          “朗朗乾坤,莽莽洪荒,……血咒如山,日照太平,……精血為引,鎮鬼誅魔,移!”

          只見那如洪荒兇獸的血咒符文,立時血光大放,嗚嗚作響,飛臨小何頭頂,如泰山壓頂般緩緩鎮壓而下,最終懸于其頭頂三寸之處,如日籠罩,不動如山。其紅芒如血粘稠,頓時將小何壓得喘不過氣來。

          接著,高昊來到小何身前,慘無血色的臉上滿是堅毅決絕,黝黑的眼眸倏地綻放出一道精光,體內心魔力涌蕩之下,心臟咚咚直跳,血液循環驟然加快,頃刻之間,蒼白如紙的面容變得血紅。

          小何好似被針刺一般,令得他瞳孔緊縮面露慘容,忍不住痛呼出聲:“你、你要做什么?”臉上猙獰之色盡去,剩下的唯有痛苦跟恐懼。

          “放過我吧,我保證,以后再也不與你為敵了。我們,我們甚至可以成為朋友,共同享受這世間一切榮華富貴,難道這樣有什么不好嗎?”

          “來吧,朋友。放棄那些除魔衛道的陳腐觀念,和我一起來享受吧,金錢美女,應有盡有。很快你就會發現,那才是人生最美好的……”

          在面臨死亡之時,小何先是以死威脅,隨即又用各種條件誘;蟾哧唬屗瘮碁橛,放自己一條生路。那諂媚而扭曲的笑容,令得高昊一陣惡心。不過他卻是暗暗留意到,這個修煉“鬼道”的青年,似乎跟殺胎案有很大的關系,甚至連可欣姐臨死之時,在電話里說的那句“小……小……”,極有可能就是指的小何。

          “不是你殺死的么?”高昊冷冷一笑,笑容十分僵硬冷酷,“那為什么可欣姐臨死之時,在電話中說是你殺死她的?”

          見得小何如此表現,高昊已然有七八分的把握確定,殺害可欣姐的犯罪嫌疑人,就是眼前這個青年。想起之前他來原陽小區調查,發現小何身上陰氣很重那一幕,再聯系到今晚小何的表現,足夠可以解釋他心中的疑惑了。

          首先,小何之所以陰氣很重,是因為他修煉鬼道功法的緣故。而他修煉鬼道功法的動機,可能正如他所說,是為了享受金錢美女的奢華生活。有了八只如此厲害的鬼奴,試問還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?

          至于小何為什么會選擇孕婦下手,這也可能是那鬼道功法的需要。被挖去腹中胎兒,孕婦死得如此凄慘,在成為鬼魂之后,其怨力是極濃極重的;如果被人煉成鬼奴,加以功法輔助修煉,其鬼力也會變得更加強大。

          其次,因為修煉鬼道功法,小何被“鬼上身”之后,便能與鬼奴合而為一,借助于鬼奴的鬼力,使得自己力量倍增,行動迅疾,所以小何的身手才會如此敏捷。

          最后,副局長王興國之所以如此掩飾殺胎案,并將其設定為絕密檔案,恐怕也與小何有所勾結。這一系列殺胎案,早在大半年之前就已然發生的,而半年之前,王興國卻是平步青云,從一個區分局的副局,升為了市局的副局,這中間恐怕也有小何的手段。

          “其他的那些孕婦,也是你殺死的嗎?”高昊問道,對于這個為了達到自己享樂的目的,而變。態殺害孕婦的小何,他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厭惡感。

          “是又怎么樣?你現在要殺我,你自己也得死!”小何倏地變得猙獰起來,猖狂的笑著,陰森而恐怖。他賭的,就是高昊不會為那所謂的除魔衛道,而以命相搏,同歸于盡。

          高昊冷冷一笑,說道:“我冒然借用心魔力,或許會死,或許,也不會死;但是你,卻是必死無疑。如今你死到臨頭,還有什么要說的嗎?那個王興國王副局長,他跟你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?還有那鬼道功法,你是從哪里得來的?是不是與鬼王有所關聯?這些問題你要是回答得好,或許我會給你一個痛快。”

          小何的笑容驟然間變得詭異起來:“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,【心魔鐵律】第一條【有借有還】,說的便是冒然借用心魔力者,是需要用精血來償還的。獵妖師借用心魔力越多,其精血虧敗就越是厲害;如果超過一定限度,就會導致獵妖師斃命當場。你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初級獵妖師,想要徹底殺死我,刀槍之類的已然不管用了,只有用這洪荒伏魔血咒,方才能徹底將我殺死。但是,要完全啟動這個血咒,徹底發揮血咒威能,所需要的心魔力應該會很多吧?嘿嘿,至少都得中級獵妖師的實力,才能徹底催動這血咒吧?”

          見得高昊沉默,小何笑得更加的肆無忌憚:“哈哈哈!中級獵妖師的心魔力,是你這個初級獵妖師的十倍?二十倍?還是三十倍呢?我現在都在懷疑,恐怕還沒等你完全啟動洪荒伏魔血咒,你就先精血虧敗而亡了!”

          小何依舊沒有放棄說服高昊,他神情轉而變得溫和起來:“你這是何必呢?你要知道,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,只有永恒的利益。除魔衛道,對,沒錯,很高尚,但是從古至今,那些除魔衛道的高尚家伙,有多少能夠善終的?好人命不長,壞人活千年,F在這世道,已經沒有人會像古人那樣愚蠢的了,所謂日風見下,人心不古,說的不就是這個道理嗎?你不如放我一條生路,我們化敵為友,共同享受這花花世界,共同享受無數美色,難道不比你那選擇更好嗎?”

          頓了頓,他見對方毫不心動,又以只用高昊聽得見的聲音,悄悄的說了一句話。但是這句話甫一傳入高昊的耳朵,卻是無異于一個重磅炸彈,在他心中砰然炸響開來,令得他臉色驟變。

          古往今來,多少“仁人志士”都在探索長生不死之秘?秦始皇為求長生,派遣徐福東渡求藥;漢武帝為求長生,建造承露盤服用玉屑承露;諸如隋煬帝服食“金丹”,中毒而死的帝王,更是多不枚舉,數不勝數。

          只是高昊不明白,為什么在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,依舊有人在長生路上苦苦探求。是因為無上權力和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,還是因為人性本就是如此,越是得不到的,就越想得到?

          更令他驚訝的是,從小何的語氣來看,有關長生不死的研究似乎已經有了長足進展。如果將其公諸于眾的話,不知道會不會天下大亂。

          深深呼出一口氣,高昊鎮定下來。長生不死對他而言,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。他能否闖過那一劫,連他自己都不清楚,更遑論那遙遙無期,虛無縹緲的長生不死呢?

          “多謝你說了這么多話,給我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,不然我也不可能如此順利,就完成了心魔力的轉化以及借用。”高昊的臉色此時已然紫的發黑,血紅的雙眼里,那雙瞳孔也不再是圓形,卻是變得如靈貓一般,長長的,閃著綠油油的精光。

          小何見狀,不由大驚失色。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,高昊之所以聽他說這么多話,原來并不是在猶豫,而是在強行轉化借用心魔力。也就是說,從一開始,高昊就沒有打算要放過他,他所做的一切努力,不過是為高昊完全催動血咒爭取時間而已。

          高昊冷冷說著,隨著他手上法訣變化,一道心魔力倏地從眉心躥出,有如實質,靈動如蛇似蛟,然后鉆入小何頭頂的血咒紅芒里。

          下一刻,那道宛如泰山壓頂的紅芒,卻是嗚嗚作響起來;與此同時,探出數道玄奧符文紅芒,如八爪章魚般向下方的小何伸出,最后附在其身上,綻放出絢麗的光華。

          “啊!~這怎么可能?如此強大渾厚的心魔力,怎么可能是你這個初級獵妖師所能擁有?即使是你將體內的精血全部轉化,枯竭而死,也不可能能夠借到如此多的心魔力。你、你到底是什么怪物?!”

          此時,那些玄奧符文宛如跗骨之蛆,已然鉆進了小何的肌膚,并且仍在繼續深入。劇烈而接連不斷的痛苦,讓小何不堪重負,全身都瑟瑟發抖起來。而他身上的紅芒,也如風中火焰,在噗噗閃爍,但卻是越燃越旺。

          “啊啊。我知道了,你竟然將‘心魔’封印在你的體內,你、你簡直就是個瘋子!”小何恍然大悟叫道,但為時已晚。紅芒在他身上威勢大作,邪氣鬼力都是在快速被凈化著。

          但高昊也極為不好過,他幾乎傾盡全力而為,神智迷迷糊糊,身體空空如也,搖搖欲墜。若不是他憑借堅韌意志苦苦支撐,恐怕只需一陣夜風,便足以將他吹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

          王馨蕾從臥室里走了出來,看見客廳一片狼藉,以及臉色蒼白的何欲舒躺在地上,不由發出驚訝的尖叫聲音。高昊轉頭望去,向王馨蕾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,然后頹然倒地……

          當高昊醒來,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三點,而地點是市醫院的病床上。在病床邊,一個人正趴著呼呼大睡;長長如瀑的頭發略顯凌亂,睡姿很是不雅,但她嘟噥著殷紅濕潤的嘴唇,白嫩無瑕的俏臉卻顯得有些可人兒。

          看著王馨蕾,高昊目光變得柔和起來,半晌后,他輕輕掀開白色的被褥下了床,想去衛生間,但這時王馨蕾卻是醒來,說道:“木頭,你醒了?呀!你下床干什么?趕快躺回床上去!”

          高昊剛剛醒來不久,因為昨晚借用心魔力過多,消耗了不少精血的緣故,他身體變得極為虛弱。見得王馨蕾如此一說,他本來想開口說去上衛生間,但話剛到嗓子眼兒,對方就已經將他按回了床上。由于他身體太過虛弱,自然不是這個還沒搞清狀況的霸道女人的對手。

          看著王馨蕾幫自己蓋著被褥,躺在病床上的高昊,此時卻是哭笑不得。想到憋久了可能會對某個器官造成損害,他說道:“我想去趟衛生間。”

          他所在的病房條件不錯,不但有空調,還配置得有廚房和獨立的衛生間。在王馨蕾的攙扶下,高昊終于去到衛生間解決了“當務”之急。

          王馨蕾坐在床沿,得意答道:“都搞定了。何欲舒因為去陳亮家行竊,被我們發現后試圖襲警,你和他發生沖突雙雙暈倒了過去,然后就是本小姐出馬,通知警察將一切事情搞定。怎么樣,辦得不錯吧?”

          “在醫院躺著呢,就算再過一個月他都醒不過來。嘻嘻,派出所派了專人守護著的,你就放一百個心吧,他跑不了的!”

          “那幾個破杯子?你就放一萬個心吧,他不會追究的。事情我都跟他講明了,沒事的。”王馨蕾還沒等高昊說完,就拍拍胸脯保證起來。

          接下來的幾天,王馨蕾在上班之余,都會過來照顧高昊,直到每晚深夜才回去。她每次過來,不是買一些水果,就是帶著她親手煲的老母雞湯,幾乎將高昊照顧的無微不至。

          “那太好了!”王馨蕾取出一個橘子剝了起來,嘴角揚著笑意,但旋即撅嘴說道:“木頭,恐怕你又有事情可做了。”

          血案再現,這對于高昊而言,并不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。但是,據他之前的調查分析,以及何欲舒的親口承認,這系列殺胎案的兇手,應該就是修煉邪功的何欲舒,除非何欲舒醒來,逃出了警方的監控又去害人。但是,事情真的是如他所想的這樣嗎?

          在聽得王馨蕾的敘述之后,高昊果斷說道。如今事情的發展,已經嚴重超出了他的預料,現在情勢十分嚴峻,他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醫院里。

          高昊微微扯動嘴角,僵硬地笑了笑,說道:“沒事的,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。我們收拾一下,然后就去辦理出院手續吧。”

          出院之前,高昊還特地去看了與他同住一個醫院、且不醒人事的何欲舒,在確定小何沒有任何問題后,他方才帶著王馨蕾離開。

          按照王馨蕾所說,她前些天就已經將全市懷孕、且在各大醫院建檔孕婦的資料搜集起來,并且天天查看這幾百個孕婦,特別是懷胎九月孕婦的情況。但是,在今天下午,當她照常檢查之時,卻是發現一個原本今天該入院臨產的孕婦并沒有去那家醫院。當時她就緊張起來,大感不妙。

          依照資料上的聯系電話,王馨蕾立即撥了過去,接電話的是孕婦的丈夫,聲音有些嘶啞、悲傷,似乎哭過。聽到這聲音,她的心一下子就揪緊了起來,在問明情況后就印證了她的猜想,那個孕婦已經在昨晚就死去了。

          但是,當王馨蕾想進一步問出死亡時間、現場情況等確切信息之時,對方卻是將電話掛斷,顯然不想再提。

          痛失妻子和胎兒,丈夫正處于極度的悲傷之中,王馨蕾也知道,她這樣問無異于揭開對方的傷疤撒鹽,讓對方再狠狠痛一次,很沒有同情心和人情味,但是她必須要確認,這是不是一起殺胎案。如果答案是肯定的,那么,其后果無疑很嚴重。

          為了證實這一點,王馨蕾將死者在醫院的資料調了出來,仔細閱讀后她發現,這個死者生前非常健康,幾次檢查胎兒情況也十分良好,突然就這樣死在家里,是極為不符合常理的。

          王馨蕾覺得不大可能。因為如果是兇殺,在今天早上,她就能從同事那里聽到風聲了。而她并沒有聽到任何消息,極可能是王局一手遮天的結果。

          經歷過靈異事件的王馨蕾很快就想到,這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,在靈異世界里看來,卻是再正常不過。所以,她幾乎可以肯定,這是一起殺胎案,而系列殺胎案也并沒有結束,這一切才剛剛開始……

          到得現在,他發覺他的判斷出現了失誤,并不是說何欲舒不是兇手,將之前的一切都推翻,而是兇手不止小何一個!

          何欲舒這幾天一直陷入深度昏迷之中,就像是植物人一樣,加上失去鬼奴與鬼力,也不可能有作案條件,但之前的殺胎案他的確有參與,不然不可能對殺胎案知道得如此詳盡。

          但這也證實了高昊之前的想象,系列殺胎案與鬼王(或者說是鬼王下屬)、何欲舒以及上任城狩之間,或許存在著非常緊密的關系。他甚至可以想象,正因為前二者相互串通起來,連續犯下殺胎案,才引起了上任城狩注意,并在追查下去后發現前者的秘密,但由于實力不濟反而招致殺身之禍。

          但高昊不明白的是:那個秘密到底是什么?難道真的只是修煉邪功增強實力嗎?如果真的是這樣,這些“獵物”未免也太喪心病狂了!

          說喪心病狂,不僅只是說修煉這種邪功需要殺母取胎,而更重要說的是,這些“獵物”竟然敢對城狩下手。

          要知道,有邪亦有正,妖魔鬼怪精雖然強大,且漸漸融入人類世界及生活中,但獵妖師也是一個極為龐大的群體,他們與那些妖魔一樣,隱藏在人群之中不被常人所知曉,但卻起著維系人類世界與妖魔世界之間平衡的作用。

          至少在華夏國,獵妖師的最大聯盟“獵妖聯盟”,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破壞平衡的“獵物”逍遙法外的。哪怕是獵妖聯盟內部的人,也絕對不允許!因為獵妖聯盟有這個實力。

          所以說,在高昊看來,那“獵物”殺掉上任城狩,無疑是喪心病狂得失去了理智。這樣一來,上任城狩的死亡,便會引起獵妖聯盟的高度重視,派人下來調查事情始末,并讓元兇真正的死亡。

          高昊也知道,妖魔的思維與人類也有所不同,或許人類覺得這樣喪心病狂,它們卻是覺得理所當然,自然而然。不同的生命形式,有著不同的生命特質,這是必然而然的。

          不過那“獵物”居然敢殺死城狩,他不得不說,此舉非常的喪心病狂。在獵妖師與妖魔之間,也是有著彼此的協議的,這也是為什么雙方都能夠共存下去的基礎。誰要破壞這個基礎,誰就要被追殺直至真正的死亡。

          很顯然,“獵物”獵殺城狩已然破壞了彼此之間的協議。因為城狩在獵妖聯盟里,是僅次于元老的存在,地位非常尊崇,可以說是聯盟的形象代言人。

          “獵物”不得擊殺城狩,否則追殺直至真正的死亡,并讓“獵物”賠償相應損失。(注:“獵物”是獵妖師對于妖魔鬼怪精的統稱,這是在洪荒時代就遺傳下來的傳統,我們獵妖師是絕對不會放棄對“獵物”這個稱呼的。

          高昊有些不明白,既然是和平協議,為什么第一條不是諸如“和平共處五項基本原則”之類的條款,而是“獵物”不得擊殺城狩,否則如何如何。這個疑惑一直困擾著他。

          沒有了何欲舒的協助作案,高昊相信,在現場他一定能夠有所發現,而不是像上次余可欣的死亡現場那樣,讓他毫無所獲。

          “那我們……這就進去?”王馨蕾歪了歪頭,一雙黑幽幽閃亮亮的大眼睛盯著高昊,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:“還是用你上次進入陳哥家的方法嗎?”

          高昊點點頭,將右手手指伸向鑰匙孔,隨即,一道心魔力如靈蛇一般,從指間鉆了進去。只聽咔嚓一聲,門便開了。他與王馨蕾趁機走了進去。

          高昊皺起眉頭,心中明了,這肯定又是王局的手筆。他東聞聞西嗅嗅,便來到浴缸旁指著里面的水說道:“這浴缸里的水有問題。”很顯然,王局并沒有注意到這浴缸里的水。

          高昊微微搖頭,說道:“也不一定是水鬼,但一定跟水有關系。”說著,他一邊走著,一邊取出一瓶礦泉水來到馬桶前。這時,王馨蕾卻是問道:“你干嘛?”

          說著,王馨蕾奪過高昊喝過的礦泉水,快速擰開瓶蓋,仰頭就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,就像喝酒一樣很快干完一瓶,豪氣十足。這讓高昊看得都傻了眼:這個女人,真強!

          喝光大半瓶水后,王馨蕾擦了擦嘴角,將瓶子遞給高昊說道,臉上掛著明媚笑容。高昊吶吶接過瓶子,心中卻是不禁想:“這副笑容好像是陰謀得逞似的,怎么那么陰險呢?難道……操!她喝了我喝過的礦泉水,不就相當于跟我間接接吻了嗎?我靠!我的初吻啊,就這樣沒了……”他心中大罵,這個虧吃大發了。

          更讓他郁悶的是,王馨蕾笑得是那么明媚,那么開心,唔,還有那么一絲陰謀得逞的陰險……

          裝了沉水之后,高昊便帶著王馨蕾離開,回到了家里,F在這種情況下,他完全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王局身上。王興國這個人,必須得大查特查!

          為了弄清楚何欲舒的死因,高昊決定去市醫院看一下死亡現場;而王馨蕾則是回到臥室玩電腦游戲去了,她對這事兒顯然沒有什么興趣。

          高昊對此求之不得,他也知道王馨蕾這個腹黑女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膽大妄為,其實骨子里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小女生,或許是上次可欣姐的死亡現場已經給她造成了難以磨滅的記憶傷痕,所以這次她才選擇呆在家里,而不是跟著他去醫院湊熱鬧。

          臨走之前,高昊進入那個刻滿了古怪符咒的房間里,從一個木箱里取了一個黑色的手提包,在木桌上裝了一些古怪的東西之后,這才出了家門趕往市醫院。

          “你怎么才來?”陳亮迎了上來,指著病房里一個警察說道:“這個是我警校的同學,也是我的好哥們楊皓,今晚就是他守的夜,具體情況你問他吧。”

          “你好,楊皓。”高昊走了上去,開門見山說道:“當時是個什么情況?”他并沒有問道讓他敏感的邪氣。

          “我當時在門外守著,病房的門是關著的,每隔十分鐘我就會通過門上的透明玻璃看看里面的情況,當我八點半準時再次查看的時候,就發現何欲舒滿臉黑氣,于是沖了進來就發現他已經死了。我第一個就通知了阿亮,呵呵,這個是他之前的交代的,阿亮說等你來了之后再說,所以現在并沒有通知警局。”

          高昊嗯了一聲,說了聲謝謝便來到了病床前。只見何欲舒滿臉黑色,就像是黑臉包公一樣神色肅穆,甚至有著一股威嚴,身上其他地方完好無損,并沒有其他受傷的痕跡,死的有些奇怪。

          因為何欲舒身體里的邪氣與鬼力已經被伏魔血咒凈化,再也沒有半點異能,加上處于昏迷狀態這種情況,他完全沒有自殺的可能。又由于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的緣故,自然死亡的情況也被排除。所以就只有一個可能——他殺。

          “呵呵,何欲舒父母早年就死了,也沒有什么親人來看他,而醫院方面的醫生和護士,都是一天檢查一次的,時間是在早上十點鐘左右,他死于晚上八點半之前,醫院方面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吧。”

          “嗯。”高昊點了點頭,旋即從手提包里取出一個小包裹,他將包裹小心打開,幾根銀針模樣的東西展現了出來!拘腔鹱魑木W 】

          說著,高昊取出一根三寸長的“銀針”,如果仔細看的話,就會發現這“銀針”之上竟然刻錄著一些古怪的符號,但由于太小,肉眼幾乎不可察覺。

          這種“銀針”也是高昊的一項小發明,他取名叫做“測魔針”,不僅能夠檢測出死者是不是死于妖魔鬼怪精之手,而且還能檢測出死于何種妖魔之手。

          因為不同的妖魔所修煉的力量也是不一樣的。妖、怪、精修煉的是妖力,魔修煉的是魔力,鬼則修煉鬼力,而且皆在五行之內,高昊便是根據這一點,再結合符咒與銀針測毒的方式將測魔針發明了出來。

          獵妖師雖然古老且強大,但高昊也清楚,無論什么東西都得與時俱進,不然就得被淘汰出局。他的這些稀奇古怪的小發明,便是這個時代與他那無與倫比的豐富想象力的結合。

          測魔針插入何欲舒的眉心,高昊的動作就像是給人針灸的中醫,手指來回的旋轉著測魔針,體內的心魔力卻是讓人難以察覺的輸入到銀針里,半晌之后取出,他對著白熾燈舉了起來看了看,眉頭微微皺了起來。

          他的這次檢測并沒有任何發現,也即是說,何欲舒不是死于妖魔之手。由于是這測魔針是銀針的緣故,也沒有發現測魔針變黑,所以也排除了毒殺的可能。但正是因為如此,何欲舒的死才顯得十分奇怪。

          這個問題幾乎無解。高昊心中暗嘆一聲,將包裹布袋收進了手提包里,原本準備的其他小東西現在也排不上用場,拉好拉鏈對著陳亮說道:“何欲舒的確死了,你通知警局吧。有什么新情況通知我,特別是驗尸報告。”

          王馨蕾雖然不敢去醫院現場,但是心里對這件案子倒是十分上心的,所以她見到高昊一回來,就迎上來問道:“木頭,結果怎么樣了?”

          “何欲舒死的很奇怪,全身都無受傷的痕跡,只是臉色肅穆漆黑,我也探查不出什么來。”高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,順手拿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口水。

          “嗯。何欲舒的身體的確沒有什么狀況,但是心臟卻沒有了,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。這件案子很奇怪!”

          “心臟沒有了么?”高昊掛斷了電話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,猛然的,他想到了一種可能,臉色不由露出驚駭神色。

          天空萬里無云,一片湛藍。遠山連綿起伏,郁郁蔥蔥;近處蜿蜒的小河旁,一個部落依山傍水而建,茅檐木屋鱗次櫛比,星羅棋布,炊煙裊裊。一群身著麻衣的小孩嘻嘻笑笑,在其間嬉戲打鬧,老人婦人在茅檐下織布縫衣,白色毛發的土狗伏在主人腳下,饒有興致的看著孩童玩耍。

          倏地,老人腳下的土狗站立起來,仰起頭顱望向天空,毛發直立之下,對著天際遠山狂吠起來。緊接著,整個部落的狗都跟著狂吠,此起彼伏,一片慌亂。

          族人們不知所以,紛紛向天際遠山望去。在那里,湛藍的天空突然變成了濃黑一片,一朵巨大的黑云鋪天蓋地席卷而來,來勢洶洶,如魔如煞。

          只一個呼吸的時間,那朵黑云由遠及近,將整個部落之上的天空都遮掩得黯無天日。黑云吞吐不定,魔氣滔天,宛如世界末日降臨。

          “何老!何大巫師!不好了,部落大劫降臨啦!”族長惶急,站在茅屋前大聲說道,卻是不敢也不能進屋。

          哀嘆聲中,茅屋里走出一位滿目瘡痍,瘦骨嶙峋的白發老者,緊隨其后的,是一個十五六歲的俊俏少年。

          白發老者抬抬頭,望著天空那吞吐變化的魔云,說道:“耳赤,帶著族人逃吧。能不能逃脫,就看上天了……”說罷又是一嘆。

          “何二仔,不怕死的話,就跟爺爺來吧。”說話間,白發老者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,哀傷與悲天憫人之色一掃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決絕與視死如歸。豪氣四溢。

          “是。”似乎被爺爺的情懷感染,何二仔全身立時熱血上涌,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,握緊拳頭跟去。

          部落上空,黑壓壓的魔云倏地變成一張巨臉,似魔似獸,滿是猙獰。說道:“哈哈哈!想要從本尊的魔爪下逃脫,簡直是癡人說夢!”聲音如虎咆哮,嘶啞而渾厚,充滿了一股蓋世無敵的霸氣。

          說罷,風起云涌,魔臉再次變化,化出一只只如鳥如獸,似魔似鬼的魔獸。這些魔獸數不勝數,魔氣滾滾,頓時鬼哭狼嚎,興奮的蜂擁著沖向部落人群,然后展開掠食,吞噬……

          “偉大的巫祖啊,請憐憫您的族人吧,讓那光明重新照耀大地,讓那黑暗重歸于死寂……”

          血泊之中,何老雙手舉著權杖,對著天空那朵魔云吟誦著;在他身后,他的孫子何二仔戰戰兢兢的立著,滿眼惶恐的看著周圍慘遭殺害吞噬的族人,臉無血色。

          魔云中甫一傳來蘊含怒氣的聲音,一道魔氣便憑空出現,將何大巫師瞬間臉色漆黑,而心臟卻是憑空脫離胸口,飛向了天空那朵魔云。

          見狀的何二仔連退四步,摔倒在地,滿是恐懼的看著魔云,惶急的磕頭求道:“饒了我吧,求你饒了我吧!……”

          少年慘無人色,驚慌四顧,血泊里,滿是殘肢斷臂。他看見了族長,武士,老人,小孩,土狗,雞鴨,……的尸體殘骸,血腥無比,面目駭人可怖,F在全族的人都死光了,雞犬不留,只剩下他一個。

          死寂一般的沉默,對于何二仔來說,無疑比之前的慘嚎場面來得更加恐怖,他害怕極了,對著魔云哭喪似的哀求道:“大魔王,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,即便是要我獻出我的靈魂,我也心甘情愿。我不想死啊……”眼淚鼻涕直流。

          沉默的魔云突然說道,同時打出一道黑色電光飛向少年,在何二仔周身盤旋一陣旋即沒入了少年體內。哈哈大笑聲中霸氣突顯無疑,魔云絕塵而去,瞬間消失在天際。

          半晌之后,何二仔才從死亡與恐懼之中回過神來,見得自己安然無恙,不禁喜極而泣,神情恍惚的站起來,慌亂的朝山上密林逃去。

          盞茶功夫后,被魔云殺得雞犬不留的部落外,一群打扮各異的人沖了進來。眾人看著眼前血腥的慘幕,皆是默然。

          “又晚來了一步,哎……”人群之中,為首的一個老者臉露悲戚,悔恨之色表露無遺。

          站在他身旁的,是一個灰發老頭,“高兄,此事你也不必自責。那魔頭來去如風,速度實在太快,我們古家聯合你高家眾多獵妖高手,連連追了半月有余,也是沒有追到,可見那魔頭是多么的狡猾,實力是多么的強大。”

          月黑風高,山谷林間疾風呼嘯,樹枝吱呀作響,塵土飛揚。密林早已被一場惡斗弄得凌亂不堪,參天大樹七零八落的,折斷的不計其數;地上一個個焦黑的泥坑冒著濃黑色的煙火,隨風飄動著。

          在密林上方,一團巨大魔云吞吐著,散發出絕強的勁氣。在其周圍,十余位獵妖師立于樹巔,站位暗合天數陣法,堪堪將魔云圍在其中,衣衫獵獵作響。

          經過一場惡戰,原本三十余位獵妖師,到得現在,已然死去了大半;而魔云里的大魔頭,似乎也受了些傷,那團魔云也不復之前那么強大濃密,那么魔威滔天了。

          “高勝寒,高勝義,古飛仙,古飛天是吧?居然把本尊逼得如此狼狽,你們很好,你們很不錯!”魔云滾滾而動,發出怒吼。

          “高兄,別再跟他廢話。如今降魔大陣已成,這魔頭本領奇高,若是再有延遲,遲則生變啦!”另外一棵樹頂,灰發老者古飛天催促道。

          緊接著,十余位獵妖師高手齊齊打出一道道心魔力,灌入腳下陣法之中。只見紅芒閃動,獵妖師_鬼故事_星火作文網倏地在魔云四面八方撐起一道巨大光幕。

          光幕血紅,宛如淋漓鮮血,其上刻畫符文,玄奧難明,散發出的流光異彩,徑直化為巨大刀劍向中央魔云殺去。

          “洪荒伏魔大陣?!哇呀呀!你們這些該死的獵妖師,能力果然非凡。但是,在本尊面前,這些還遠遠不夠看。魔氣化劍,萬劍齊發,都給本尊去死吧!哈哈哈哈!”

          遭受大陣重創,魔云發出驚天怒吼,漸漸虛弱的魔云驟然間變得兇狠起來,魔氣肆掠之下,宛如數萬箭矢齊發,頓時將數位獵妖師大卸成七八塊。立時間,密林上空殘肢橫飛,鮮血飛濺。

          唯有高勝寒,高勝義以及古飛仙古飛天四人,堪堪抵擋住魔云的“魔氣化劍,萬劍齊發”。饒是如此,四人也是筋疲力盡,狼狽不堪。

          “現在這洪荒伏魔大陣已破,本尊倒要看看,你們拿什么來誅殺于我?哈哈哈,哈哈哈哈!”魔云鼓蕩,魔威震天。

          “邪魔外道,終究是要被正義之士給消滅的。今天縱然是死,我也不會放過你。”高勝寒決然說著,隨著他低聲念咒,身體卻是驟然變化起來。

          呼吸之間,他的身體宛若充了氣似的,擴大了數倍不止,雙眼凸出,皮膚血紅;而下一刻,又驟然縮小,變成了一具干尸。

          “干尸”倏地雙眼精光大放,念道:“朗朗乾坤,莽莽洪荒,……血咒如山,日照太平,……血獄精血,鎮鬼誅魔!”

          隨著咒語低吟,他眉心之處激射而出一滴殷紅精血。這滴精血晶瑩剔透,宛如紅色寶石,甫一飛出,便綻放出耀眼紅芒,瞬息將整個山谷照得血紅,隨即沒入魔云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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