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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子夜歌_鬼故事_星火作文網

          一大早戲班子就進了園,水袖彩衣油墨驚鴻。交好的布匹店裁縫店也都早早置辦了各季衣裳,新花色的時下最新式的小姐一向喜歡的,零零總總差人送來了十幾箱。還有隨行的裁縫師傅,隨時修改待命。

          張媽熬了一鍋梨湯,又端了一小碟炒豆,候在小姐門外。驚蟄這一天是作興要吃梨的,天氣回暖,春雷始鳴,桃花紅,李花白,乍暖還寒最宜食梨,而炒豆正是江淮一帶的習俗。

          按理說,這十九歲生辰本不應如此大張旗鼓?善@白家小姐古怪。好端端的一個妙人,五歲時卻被撞進門來的瞎眼道士指著說,可憐人吶活不過二十。白老爺起初是不信的,可走在路上,竟也有算命先生露出惋惜又懼怕的神奇,說女兒的二十歲是個坎。

          白家就一個女兒,生的如花似玉嬌俏玲瓏,白皙玉脂纖細曼妙。從白姓,喚子夜,小字素尺。生性溫和,寡言乖巧。一雙手尤其精致入畫,周身皮膚吹彈可破,令人好生羨慕。

          白家老爺夫人獨寵這一個女兒,生怕有什么閃失。想著明年此時就是子夜的二十歲,說不擔心害怕是假的,遂在這十九歲生辰里極盡奢華,既是補償,也是沖喜。還有最里一層,卻誰也不敢說,或許這是女兒的最后一個生日呢。也說不準。

          張媽伺候著小姐喝了梨湯,便領裁縫們進來替小姐挑選今晚生日宴的禮服。子夜圍著那一箱箱翠紅煙綠的綢緞瞅了一會,徑直走到一件素白衣衫面前,銀線滾邊,暗紫的茶花紋理鑲綴其中,素斂但不單薄,奇巧但不嘩眾。

          一個挺拔的青年站了出來,濃眉朗目,眉眼間老實敦厚,腰間掛著一根軟皮尺。這件改良款素凈衫子正是出自他手。他瞥了子夜一眼,似是害羞,趕忙又把頭低下去,細看時耳朵根都紅了。子夜靜靜地站著,心想,這個男子真是好看,干凈的側臉修長的手指,還很老實呢,應該是個頂溫柔的人吧。做出的衣服也是如此合意。而青年想的是,小姐的閨名真好聽,素尺素尺,和那一身皎白的肌膚一樣美。

          這一個生日宴,老爺夫人很長臉,白家生意又上層樓;戲班子衣鋪子很高興,借勢賺了票銀子;親朋好友皆盡興,好吃好喝美婢如云。

          之后的情節,如每一個老套的愛情故事。窮小子與公主漸漸相知相愛相許,如膠似漆纏綿悱惻。如那六月的梅雨,剪不斷來勢愈兇。

          小楚開始頻繁出入白家。借的是給小姐縫制衣服的名,打的是秉公而來量體裁衣的旗號。當然,行的是花前月下對酒當歌琴簫合鳴之事。

          玫瑰色澤圍繞在子夜身邊,她總是歡喜地看著小楚忙前忙后,扯了一匹又一匹特別花色的布,輕輕地繞在自己身上,剪出行云流水般美妙的衣衫。小楚很珍惜他的那根軟皮尺,幾乎次次上白府都尺不離身,即使是偷偷與子夜幽會,也不從腰間解下。

          他們在初春的院子里補蝶,鳳蝶粉蝶蛺蝶絹蝶弄蝶珍蝶,其實子夜翩躚起來的身姿比蝴蝶還美,輕盈的少女,溺死在兇猛的愛情里。他們還會偷偷出門踏青,夏至斑斕而至,子夜和小楚走過艷紅的石榴樹,走過蟬鳴肆虐的郊外,陽光尖銳地照射著大地,子夜一陣陣眩暈。

          他們在竹枝床上聽蛙聲雨落數星星銀河,夜涼如水。小楚總是很溫柔的環著子夜,子夜的手害羞地輕輕搭在小楚腰上,有嗑人的觸感,子夜愣了一下,才想起那是他掛皮尺的地方,手小心地縮了回來。

          他們快樂地醉生夢死在布匹間,每次小楚都極盡溫柔的為子夜量出腰圍肩寬小腿長胯寬等等,每一厘尺寸都力求精準。柔軟的皮尺卷過子夜柔嫩白皙的膚,彈奏出優雅的弧度和美妙的歌聲。小楚眼神沉溺,滿目柔情,看著美麗的少女,又似乎是看著那卷有著魔力的尺。

          少女與青年,一個嬌俏柔美,一個英俊敦厚。聽上去萬般般配天作之合?上Э纯蛡兺,世上有一種事情叫做“門當戶對”。是了,白府里無人同意這身份懸殊的婚事。富家閨閣里的千金,一無所有父母雙亡的窮裁縫。好一出惹人憐憫賺人眼淚的戲。

          世上無不透風的墻,這段情緣很快被白府知曉。白家老爺和夫人視小楚為豺狼又為垃圾,一文不值,想甩又不得。迫不得自家女兒,子夜又是哭鬧又是絕食,夫婦倆又急又無奈,只得逼楚家衣鋪換個人來做生意,原先的小楚是萬萬不能要了。把子夜軟禁房中,又嚴加看守,不讓小楚進白家門,這才讓情勢稍稍緩了點。

          子夜開始準備著什么,小心翼翼,眼里閃著期待和躲藏的光。她捏緊了素白衣衫的一角。那里是小楚捎來的紙條,三日后,子時后山竹林。

          屋里沒有,府里沒有,院子里沒有。甚至整個桑州城也沒有。白老爺動用各方關系尋找,城內城外,方圓五百里。愣是找不出子夜這個人,就像是一瞬間蒸發了。

          白夫人郁郁寡歡,整整日以淚洗面。突然有一天她一個激靈,小楚。是,小楚,一定是他帶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。白老爺連忙差人去查,果然,自一周前小楚已辭去了楚家衣鋪的裁縫伙計職位。只帶著他的一卷軟皮尺走了。

          白老爺和夫人丟不起這個臉。只得作罷。白府匆匆的掩埋了此事,只對外稱小姐子夜突染頑疾,被送往湘域親戚家治病。

          那廂老爺氣急敗壞,說什么活不過二十歲,倒是和野小子私奔去了,連孝道也不盡了,真是不肖。那邊夫人勸道,算了,只要子夜幸福就好,別在外受累了,興許沒個幾年見你氣消了就回來了呢。

          當然,更不會有人記得,楚家衣鋪曾有一個英俊寡言的小裁縫。他有一柄異常珍惜的皮尺。后來,衣鋪來了新的裁縫,可以裁剪出更好更美的羅裳。

          家家祭白虎,用紙繪制成白老虎的模樣,一般為黃色黑斑紋,口角畫有一對獠牙。拜祭時,以肥豬血喂之,使其吃飽后不再出口傷人,繼而以生豬肉抹在紙老虎的嘴上,使之充滿油水,不能張口說人是非。

          也有婦人一邊用木拖鞋拍打紙公仔,一邊口中念念有詞:“打你個小人頭,打到你有氣冇定抖,打到你食親野都嘔。”子夜歌_鬼故事_星火作文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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