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卿站在一排歷史小說面前,斟酌著該選哪一本。一股清淡的花香飄來,他下意識轉過頭。似乎是個身著紅衣的女子,舒卿只來得及看清一雙雪白的小腿隱在書架之后。
他稍作回味,便繼續尋書。到柜臺前排隊登記時,他又看見了這名女子,正好站在他的前面,青絲綰起,露出一截玉頸。舒卿視線往下,看見女子手里拿著幾本厚重的書,都是草藥類的。
大概是個學中醫的姑娘呢。他心想,便覺得那女子身上的香味似乎又多了一絲藥香。輪到女子結賬,忽然旁邊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沖過來,把一摞書啪地擲在臺子上,撞到了女子。她被撞到柜子一角,哎呦一聲扶住腰,正好側過臉來。
舒卿總算看清了她的長相:淡淡的眉,淡淡的唇,羽扇般的睫毛撲閃在鼻翼兩側。眼角一顆淡灰色的小痣,盈盈欲泣。此刻她淡眉微蹙,咬著下唇,很痛苦的樣子。舒卿想也沒想便一把扶住她的手臂,女子訝異地看了他一眼。被看了這么一眼,舒卿登時覺著五臟六腑都被射中一般,火辣辣的。他忙把手撤回,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,道:“姑娘,你沒事吧?要不我扶你到那邊兒坐一下?”
舒卿又扶上她的手臂。隔著衣服,亦能感受到底下肌膚光滑細膩。舒卿將她扶到墻邊一排椅子,讓她坐下,自己在一邊也坐了下去。女子再沒開口,只是捧著書,看著腳尖,臉上淡淡的。舒卿見她眼里似有水光,便問:“很疼?”
女子聞聲轉過頭,眨了一下眼睛,搖搖頭。舒卿這才發現女子雙眸如秋潭一般,極黑極深邃,難怪自己剛才只被看了一眼,便似被勾了魂魄般。
女子只哦了一聲,氣氛一時又凝結成冰。舒卿抓抓腦袋,滿腹搜羅自己關于這方面的知識。其實他說了謊,他對中醫并沒什么興趣,只是工作所需,偶有涉獵罷了。但虧得他是個律師,博聞強記一向是自傲之處,這么十幾秒間竟就被他搜刮出好些過去看到的中醫文案。他便將其中一個方子拿出來,跟女子說了說。
女子這回似乎真被他提起了興趣。偏過頭,認真聽著。聽完,她抬眼看他,然后淡淡一笑,開口道:“先生這方子,可是一味□□呀。”
舒卿見她一笑已是傾城,開口竟是先生這樣的稱呼,只覺得臉上頓時升溫十度,忙道:“沒錯,沒錯。就是一味□□。”說完又懊惱自己失態,說話也失了品味。
舒卿愣住,傻乎乎地張大了嘴。他確實沒有告訴女子自己的職業呀?那她是怎么知道的?她是誰?不會是競爭對手派來的臥底吧?
舒卿見問不出什么,便只好接下去說:“是啊,很蹊蹺的一個案件。至今都不知道兇手。這個年代,竟有人用這種方法殺人。慢慢將人折磨死……”
舒卿忽地止住,才想起身邊坐著的是名柔弱的女子,不見得愛聽這些。正想開口轉換個話題,手機響起來。他對女子做了個手勢,便往一邊走去,邊按下接聽鍵,云柔的聲音響起來:“卿官呀,今天的葷菜想吃宮保雞丁還是青椒肉絲?哦哦,或者還有番茄牛腩哦,你選一個唄~~”
舒卿隨便挑了一個番茄牛腩,說自己在忙工作,晚點回家,讓她先吃。便掛了電話,轉身卻見女子已經站起身,正看著自己。
女子用眼神示意他繼續。舒卿便胡編亂造一番他現在有個案子又需要中醫方面的知識,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咨詢云云。女子聽后點點頭,說:“那你有什么問題,可以隨時打這個號碼。”
舒卿回到家時,云柔正趴在飯桌上。小嘴微張,面前擺著還亮著的手機,熟悉的游戲音效響著,僵尸已經把植物吃光,馬上要吃掉主人的腦子了。
舒卿失笑,走過去幫她按了暫停并返回地圖,關了游戲。想喊醒睡美人,又止了口,只拿手指捏住她紅云一片的臉頰,掐了掐。
櫻唇微啟:“表過來!把你凍。”然后杏眼一睜,彈坐起來,看到來人,立刻笑得彎彎地:“卿官!”
兩個人吃完飯,云柔去陽臺收衣服,舒卿在廚房洗碗。云柔買的洗潔精是橘子味的,舒卿只擠了一點在抹布上,淋了點水,霎時滿廚房橘子香。舒卿皺皺眉,總覺得這味道說不出來的人工,不覺間加快了手里的速度。
臨睡的時候,舒卿將今天借來的幾本書放在床頭,打開頭燈,桔黃的光灑下來,臥室立刻充滿了溫暖的感覺。云柔洗好澡進來,哼著歌兒走到梳妝鏡前,打開吹風機吹頭發。
白話宋朝汴京民風的民風習俗、時令節日,飲食起居、歌舞百戲等,跟一般的史書不同,舒卿往往偏好這類閑情隨筆的古文,看著別有野趣。
他正巧看到勾欄院一篇,又見云柔搭在自己胸口的小手,起了戲弄之心。他捉著她的手,看向她,一臉鄭重地說:“想知道這一章講得什么嗎?”
他清清嗓子,緩緩說道:“講得是,在那明月高懸的地方,搭起一處高臺,高臺上站著一位漂亮可愛的姑娘。她手里捧著一個繡球。下面人聲鼎沸,小伙兒們都激動地吶喊著,唯獨一個白衣男子只靜靜站著,仿佛周邊的喧囂與他毫無干系。那姑娘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人群里瞟來瞟去,就是不肯扔球。時間久了,下面的人群開始發出抱怨聲。有的甚至想跳到臺子上直接搶人。就在這時,姑娘忽然眼睛一亮,看向一個地方,雙手激動地微顫起來。繡球飛起,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,落到不知何處。”
舒卿繼續道:“只見一名白衣男子捧著繡球走上了高臺。兩人對視良久,姑娘忽地流下兩行清淚。她剛想拿出絲絹,男子已經走過去,將她輕摟入懷,手指撫上她如玉的面頰。一時間四周都安靜下來,人們心里猜測著,懷疑著。這時只見那姑娘火紅的水袖一拋,拉開嗓子唱起來:‘看盡這良辰美景,玉盞琉璃,歌舞升平也無他;十年間,似水流年,紅顏不負,卿官不在誰作嫁。’”
舒卿看她。云柔一頭微卷的青絲灑在枕上,圓潤的兩頰蒸著紅云,杏眼含著霧,雪白一截酥臂橫著,唇不點而紅,眉不畫而翠。
兩人后來又洗了個澡,云柔半睡半醒的,舒卿把她抱回床上,她一挨枕頭就睡著了。舒卿吻了吻她的額頭,抬頭正好望見她那邊床頭放著的相片。相片里兩人都還是十一二歲的摸樣,手拉手站在草地上笑得天真無邪。
舒卿關了頭燈,躺回去。閉上眼,心里滿是柔軟的感覺。這個等了他十年的丫頭,后來終于成為了他的妻子,至今已相伴五年,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模樣。
而自己,早在這個爾虞我詐的行業失去了天真,唯有面對云柔的時候,他才能夠卸下心防。他對自己說,一定要用堅實的臂膀保護云柔,不讓她的天真受到外界的一絲污染。
舒卿被自己的想法先是嚇了一大跳。一個月前云柔提起要孩子的事兒時,他還斷然否決,說等換了大房子再說。云柔也就點點頭,沒再提了。
云柔的乖巧懂事、溫柔賢惠,是他從未在別的女人身上見過的。他所接觸的那些女人,個個都是平日里雷厲風行、法庭上咄咄逼人、酒桌上千杯不倒的類型,抽起煙來跟老爺們似的。所以舒卿沒事兒就往家頭跑,還被同事冠以妻管嚴的稱號。
然后他就夢見一個清瘦裊娜的女子,在夢里朝他走來。夢里滿是白色的梨花,他努力想看清那女子的面容,卻只見她的眉眼始終掩在薄薄一層霧里。
依稀,有歌聲在耳畔,斷斷續續,幽幽怨怨:“走遍那斷井殘垣,……荒冢,百……夜行也無他;百年間,滄海桑田……傾城秋雨為君撒。”
舒卿坐在‘百花堂’的小廳里,面前一盞上好的宋代白玉茶盞,碧螺春剛沏了第二壺,對面,一名紅衣女子素手持杯,絲絹遮面,微微抿了一口茶。
舒卿看呆。好一會兒,忙低下頭,抓起茶杯,猛咂一口,立刻被燙得直咳嗽。一邊心里懊悔著又失態了。
又見她只著一身紅色的旗袍在這薄涼的初秋立著,立刻又沒了火氣,只想湊過去握住她細瘦伶仃的肩膀。便道: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舒卿在事務所昏天黑地地忙碌了一天,中午也是匆忙叫的盒飯。就這當兒他又想到了花顏,也不知她一個人在店里,怎么吃午飯。叫外賣?自己做?那店里有個后院,或許有下廚的地方。還是……就著露水吃兩片花瓣兒?想到她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范兒,舒卿啞然失笑。全然不覺嘴下的筷子都動得快起來,一會兒就吃完了。
晚上下班前,天空電閃雷鳴,繼而下起了暴雨。舒卿收拾好東西,頂著電腦包就奔進了對面停車場。他坐進車里,輕罵了一聲,開動引擎。
路上很堵。舒卿開著廣播收聽一期講古代墓葬儀式的節目,如何做活人獻祭,活死人坑什么的。配合著陰霾的天氣,聽得他渾身冒白毛汗。但那節目又在講他有興趣的青銅器,便裝起膽子聽了下去。
這是他聽到外面咔嚓一聲,隨即一片驚呼。望出去,竟是路邊一個簡易的移動廁所塌了。他瞬間就想到花顏的藥鋪也是一間獨門獨戶的木檐小屋。
花顏略微怔了一下,然后搖了搖頭。想了一下,又指指手里的傘,然后走到舒卿身邊,把傘撐高,遮住他。
舒卿立刻怒了,也不顧什么,便大聲道:“我把你當朋友才問的,你一個女孩子住在這里,太危險了。”
花顏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無比,一雙眸子射出些陰狠,但瞬間又消失,變作楚楚可憐的模樣,一滴淚痣在眼角邊盈盈欲泣。
幾個小時后,云柔在門口找到了那失蹤許久,現下面如死灰癱坐的丈夫。她捂嘴輕呼一聲,忙將他扶進門。
那天,他沖動地抱住花顏后,只覺得懷中的人兒微微一顫,也不掙脫。舒卿本來將臉埋在她的肩膀,見她半晌沒有動靜,覺得不大對勁,抬頭一瞧,只見女子竟面色鐵青,圓睜雙目呆滯地望著前方,齜著嘴,一下一下地砸著牙齒,渾身的肌肉似乎都僵硬了一般。
一松手,花顏竟直直往前跌倒,舒卿忙伸手去夠,卻聞到一股奇異的花香,登時困意大增,神思恍惚間看見花顏緩緩向她走來,面上帶著春水般溫暖的笑容……
舒卿伸出手去,忽地覺得自己的身體變輕了,一陣風吹來,落英繽紛,舒卿被卷入混沌,迷迷糊糊間只覺得四周景色變幻萬千,正想仔細打量,忽然被一擲,跌倒一個柔軟的東西上面。
然后他立刻發現不合理。這里,四季的花卉竟齊放了!白梅旁依著紅玫瑰,紫藤樹下盛開著一大片映山紅……
舒卿不知不覺間來到河邊,只見那河水清澈得連水底細沙都瞧得見,立刻意識到自己口渴,正欲低頭,忽聽到一陣女子的笑聲,清脆悅耳,不由地循聲望去,只見小溪對面的樹林里突地鉆出一個紅衣少女,笑嘻嘻到溪邊,籠了裙跪下,掬了把水往嘴里送。
舒卿大驚,這不是花顏還能是誰?只是,那活潑的樣子看起來讓她更顯得年輕,臉蛋也比現在更圓潤飽滿,兩頰泛著紅暈。
很快他來到另外一個地方,他一下就認出來,這里是一個喜堂,四周都是身著明朝服飾的人。一會兒,新郎新娘開始拜天地,他不認得那新郎,但覺得新娘的身形很熟悉。
冰天雪地,玉樹瓊花,不遠處一塊石碑上書:昆侖登天臺。碩大的樹下,立著一男一女。他這個角度,只看得見女子是花顏。
花顏抬眼望他,眼睛里亮晶晶的:“我本是望仙臺上一株鳶尾,五百年前幸得夫君一朝憐惜,才有了慧根,修得如今的身體。”
花顏淚流滿面,容顏蒼白,跪在地上,緊緊拽住一個男人金盔鐵甲的下擺,痛哭道:“只要天君肯放過我家夫君,我愿意將百年道行悉數化盡,退為凡身!”
男子沉默片刻,道:“小顏,我……”又止住,道:“沒什么,時辰已到,我下去了。”
—— 那個男人的臉,竟是青色的,帶著獠牙和尖尖的下巴,眼睛細長,就像一個狐貍。
這不就是剛才夢到青狐貍男人的那個地兒嗎?那樹林,那不遠處的斷崖,都一模一樣,不過是草木更加蔥蘢些罷了。
他緊張伴著焦慮,只低著頭去擺弄那鑰匙,好容易點上了火,一抬頭,赫然一張猙獰的人臉出現在車前玻璃上,那臉紅紅的,還長著毛。
舒卿大喝一聲,閉上眼身體往后靠。半晌,感覺那東西靜悄悄地,才敢又看一眼,才發現不過是一只碩大的蝙蝠。
一路上,他腦子里滿是剛才的夢境。又是感慨又是驚懼。驚懼的是自己竟愛上了一個花精,感慨的是,那花精顯然不想害自己。
等紅燈的時候,他去看了眼手機,從下午下班開始到現在,云柔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,發了好幾個短信。
后來他抱著云柔纏綿了好久,等心中的驚懼、孤獨、寂寞、憤恨……都被這柔軟的身體所化解才肯罷休。
在那之后幾年里,他再也沒有見到過花顏。他曾經路過花顏的藥堂,卻發現那里竟成了一處廢墟。他跟附近的人家打聽百花堂,人家都跟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,說:“什么百花堂?從來沒有聽說過。這兒一處被拆了的違規建筑,都好多年了。”
花顏被指控為兇殺案嫌疑人。那女子一言不發,對所有問題都只是點頭,搖頭。舒卿看在眼里,那種久違的憐惜之情又升騰起來。
女子回頭,驚鴻般。舒卿只默默望著她,那眉眼一點不曾變過,依舊是二八年華。眼角一點淚痣,盈盈欲泣。
一時間竟有許多感覺涌上心頭,舒卿又上前一步,道:“這些年,你還好嗎?你到哪兒去了?你。。還在等他嗎?”
舒卿夜以繼日搜尋證據,終于想辦法找到了另一個嫌疑人。他與花顏當晚的行動場所有很多重疊之處,而且此人有過多次酒后盜竊失手傷人的前科,是個慣犯。且幸運的是,當晚有人在附近看到了他,又有了人證。法院因實在找不到花顏其他證據,最后審判花顏無罪。
事后,被告律師將舒卿喊了去,喝了杯酒。席間他笑著說,好小子,有朝一日竟能看到你愿意為了一個女人敗在我手下。
知道云柔竟然見過花顏,是一個月之后的事。那天傍晚,舒卿正看著報紙,門開了,云柔帶著小顏進來,小丫頭剛下了幼兒園,就一直喊著要見爸爸,這一剛進了門,就一頭沖進了舒卿懷里。
當晚躺在床上,舒卿忽然就想起自己當初和云柔要孩子要了5年都沒要到,找了好多大醫院,都沒有用。就在兩人都放棄希望的時候,后來云柔忽然就懷上了。當時太高興,也就沒細問。
云柔說她五年前在一個巷子里迷了路,路過一家百花堂,看見一個女子在澆花,就上前問路。見那女子很是親切,又覺得很有面緣,便聊了起來,聊著就聊到了孩子的事。
那個女子聽了她的講述,莞爾一笑,從藥櫥那兒抽出一個小抽屜,取了一個紙包,交給云柔,說你試試這服藥。
云柔哼了一聲,嬌聲道:“告訴你做什么?去感謝她嗎?那女人……我怕你見了她,魂都沒了。”
那一晚舒卿徹夜未眠。他滿腦子都是花顏;伒男,花顏的淚,花顏清瘦窈窕的身體……他后來做了一整夜的夢,夢見自己與一個女子顛鸞倒鳳,幾番云雨,睜眼竟是花顏的面容……
舒卿起了個大早,一早就往百花堂的小巷奔去。一路上忐忑不安,直到看見藥堂出現在眼前,才舒了口氣,心里有只兔子就要跳將出來一般,咚咚直跳。
一個小時后,舒卿離開了百花堂。他晃晃悠悠地,竟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的艷遇是真的。剛才他進了門,跟花顏沒聊兩句,就忍不住抱著她吻了上去;佅仁谴篌@要躲開,花葬_鬼故事_星火作文網自己便蠻橫道那獠牙丈夫要他作甚,不如和我快活。那花顏竟再沒說什么,自己便又親了上去。親完只覺得這十年間的情絲,都被這一吻撩撥了起來,便抱著那個柔若無骨的女子,聞著她發間的花香,輕聲道:”花顏,不要再走了,做我的情人,好嗎?”
他驚喜極了,忙低頭看她。只見她雙頰泛著紅暈,雙目盈盈有光,透過睫毛望著自己,一副柔媚的樣子,舒卿便又想吻她,被她一手捉住,捏了捏,柔聲說:“舒先生,急什么,來日方長。”
眼前清瘦的女子只剛解了衣衫露出小巧瑩白的肩頭,自己便忍不住將她壓住只管吻上去。一邊撫摸著她的腰身,只覺著那腰肢纖細無比,一手可以盈握,肌膚又細膩嬌嫩好似花瓣。
一雙手在花瓣般的肌膚上留戀了個遍,便往下面游走了去。舒卿此刻沉醉在溫柔鄉,半閉了眼只靠觸覺,摸著摸著忽然覺著不大對勁,怎么花瓣變骨頭了?那么硬?
舒卿結結巴巴,上氣不接下氣地說:“你,你,你!原來你就是那個懸疑案件的兇手!還有這次,上上次,原來、原來……你……”
舒卿一顆心都要裂了。他顫抖著說:“求求你放過我,我還有個女兒……”
然而不等他說完,花顏就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,盯著他,眼神卻忽然柔和起來。她輕聲說:“你跟其他人不大一樣,我就跟你個痛快的死法。”
我是一名巫師,叫夢羅,來自西方。云游四海,這一日正好來到杭州,路過一家名為百花堂的藥鋪時,見到外面人頭攢動,十分熱鬧,就好奇地跑過去瞧。
只見藥鋪門口立著個紅衣女子,漂亮極了,用我們那里的話說就是so hot。她微笑著將一個個小白瓷瓶子遞給面前排隊的人,我瞇著眼睛瞧了瞧,上面寫著“玉肌丸”“仙骨粉”之類的字。
我冷笑一聲,撥開人群走到她面前。她看到我,略微吃了一驚,隨后一笑,對人群說:“對不起各位,今日我還有事,請大家明日再來。”
我進了她后院兒,看見種了許多梨樹。樹下面有許多壇子。我瞇著眼打量那些壇子,然后拿出懷里的桃木,大聲對她說:“你個殺人的死花妖,還不快顯出真身!”
幾秒后我收了桃木,咳了一聲,陪著笑臉說:“這么厲害啊!呵呵呵呵!Sorry!Sorry!別見怪,別見怪。”
我覺得她身上煞氣很重,就說:“唉,你這是怎么了?像是被男人拋棄了一樣,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那故事里,一個青狐貍與一朵鳶尾花相愛,結婚。青狐貍登上仙境后,鳶尾花聽到一個不幸的消息。中國的天君派人下凡來告訴她,青狐貍犯了天規,要被處死。只有有人甘愿給他輸入幾百年法力,他才能免于死刑,轉為被關在地下受罰一千年。
沒了幾百年法力,鳶尾花活得很艱難。她時而變回成花,時而變回成人。餓得不行的時候只有半夜偷偷跑到村里偷吃的,白天再躲回樹林。
紫丁香曾經是她凡間的好友,如今已經修成了仙身。紫丁香見到昔日的好友今日如此落魄,氣憤不已,告訴了她一個可怕的事實……
她的夫君,百谷,上了天后,天君說他修為不夠,還差四百年。于是他假扮天兵下了凡,告訴了自己那番謊言。
等他回到天上,日夜逍遙。竟對天君身邊的掌燈侍女起了心思,天君龍顏大怒,又派人查了他的修為,發現其中有四百年竟是巧取得來,更加生氣。當即罰他入東海天目山下受刑一千年。
鳶尾花回信道,自己沒法下去陪她,又借紫丁香偷來的天君御書,上書天君開恩,怕他在地下寂寞,愿意每年送他一個女子陪他,只望他好好悔過,千年后重返天庭,不要再動凡心。
鳶尾花忐忑地等著,接到回信看了后,眼神一空,隨即狂笑起來,整個山谷都回蕩著她的笑聲,很可怖。
然后遠遠地,有歌聲傳來,特好聽,就是有點兒幽怨:“走遍那斷井殘垣,孤墳荒冢,百鬼夜行也無他;百年間,滄海桑田,魑魅魍魎,傾城秋雨為君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