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《洛陽牡丹記》是我國現(xiàn)存最早的牡丹專書。為宋代明道及景祐年間歐陽修所撰。共計有三篇,第一篇為花品敘,其中品定了牡丹有名品種24種的次第。第二篇為花釋名,敘述了有名品種的來歷。第三篇稱風(fēng)俗記,記述了洛陽人賞花、接花、種花、澆花、養(yǎng)花、醫(yī)花的方法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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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陽牡丹記 作者:(宋)歐陽修撰
【圖書簡介】 - 洛陽牡丹記
宋歐陽修撰。修有《詩本義》,已著錄,是記凡三篇。一日花品,敘所列凡二十四種。二曰花釋名,述花名之所自來。三曰風(fēng)俗記,首略敘游宴及貢花,馀皆接植栽灌之事。文格古雅有法,蔡襄嘗書而刻之於家,以拓本遺修。修自為跋,已編入《文忠全集》,此其單行之本也。周必大作《歐集考異》,稱當(dāng)時士大夫家有修《牡丹譜印》本,始列花品,敘及名品,與此卷前兩篇頗同。其後則曰敘事、宮禁、貴家、寺觀、府署、元白詩、譏鄙、吳蜀、詩集、記異、雜記、本朝、雙頭花、進(jìn)花、丁晉公續(xù)花譜,凡十六門,萬馀言。後有梅堯臣跋。其妄尤甚,蓋出假托云云。據(jù)此,是宋時尚別有一本。《宋史。藝文志》以《牡丹譜》著錄而不稱《牡丹記
【作者簡介】 - 洛陽牡丹記
歐陽修(一○○七~一○七二),字永叔,號醉翁,晚又號六一居士,
歐陽修詩,以《四部叢刊》影元本《歐陽文忠公集》(一百五十三卷、附錄五卷)為底本。參校宋慶元二年周必大刻本(卷三至卷六缺,簡稱周本,藏北京圖書館)、宋刻本(存《居士集》五十卷,有校,簡稱宋刻、宋刻校,藏北京圖書館)及明正統(tǒng)刻《居士集》(有元曾魯考異,簡稱曾本、曾本校)。底本系年原注目錄下,今移至正文題下。底本孫謙益等所作校記,除刪去少數(shù)異體字校外,皆予保留;卷末所附考證及續(xù)添校記,亦以續(xù)校名義補(bǔ)入正文。另輯得集外詩句,附于卷末!,蓋已誤承其訛矣。
【正文】
花品敘第一
牡丹出丹州、延州,東出青州,南亦出越州。而出洛陽者,今為天下第一。洛陽所謂丹州花、延州紅、青州紅者,皆彼土之尤杰者。然來洛陽,才得備眾花之一種,列第不出三,已下不能獨(dú)立與洛花敵。而越之花以遠(yuǎn),罕識不見齒然,雖越人亦不敢自譽(yù)以與洛花爭高下。是洛陽者,是天下之第一也。洛陽亦有黃芍藥、緋桃、瑞蓮、千葉李、紅郁李之類,皆不減他出者。而洛陽人不甚惜,謂之果子花曰某花(云云),至牡丹則不名直曰花。其意謂天下真花獨(dú)牡丹,其名之著,不假曰牡丹而可知也。其愛重之如此。說者多言洛陽于三河間古善地,昔周公以尺寸考日出沒,測知寒暑風(fēng)雨乖與順于此。此蓋天地之中,草木之華得中氣之和者多,故獨(dú)與他方異。予甚以為不然。夫洛陽于周所有之土,四方入貢道里均,乃九州之中。在天地昆侖旁礴之間,未必中也!又況四方上下,不宜限其中以自私。所謂和者,有常之氣,其推于物也,亦宜為有常之形。物之常者,不甚美,亦不甚惡。及元?dú)庵∫,美惡隔并而不相和入。故物有極美與極惡者,皆得于氣之偏也。花之鐘其美,與夫癭木擁腫之鐘其惡,丑好雖異,而得一氣之偏病則均。洛陽城圍數(shù)十里,而諸縣之花莫及城中者,出其境則不可植焉。豈又偏氣之美者,獨(dú)聚此數(shù)十里之地乎?此又天地之大不可考也。已凡物不常有而為害乎人者曰災(zāi),不常有而徒可怪駭不為害者曰妖。語曰:天反時為災(zāi),地反時為妖。此亦草木之妖而萬物之一怪也。然比夫癭木擁腫者,竊獨(dú)鐘其美而見幸于人焉。余在洛陽四見春天:圣九年三月始至洛,其至也晚,見其晚者;明年,會與友人梅圣俞游嵩山少室緱氏嶺、石唐山紫云洞,既還不及見;又明年,有悼亡之戚,不暇見;又明年,以留守推官,歲滿解去,只見其蚤者,是未嘗見其極盛時。然目之所矚,已不勝其麗焉。余居府中時,嘗謁錢思公于雙桂樓下,見一小屏立坐后,細(xì)書字滿其上。思公指之曰:“欲作花品,此是牡丹名,凡九十馀種。”余時不暇讀之。然余所經(jīng)見,而今人多稱者才三十余種,不知思公何從而得之多也?計其馀雖有名而不著,未必佳也。故今所錄,但取其特著者而次第之:姚黃 魏花 細(xì)葉壽女 鞓紅(亦曰青州紅) 牛家黃 潛溪緋左花 獻(xiàn)來紅 葉底紫 鶴翎紅 添色紅 倒暈檀心 朱砂紅 九蕊真珠 延州紅 多葉紫 粗葉壽安 丹州紅 蓮花萼 一百五 鹿胎花 甘草黃 一擫紅 玉板白
花釋名第二
牡丹之名,或以氏,或以州,或以地,或以色,或旌其所異者而志之。姚黃、左花、魏花,以姓著;青州、丹州、延州紅,以州著;細(xì)葉、粗葉、壽安、潛溪緋,以地著;一擫紅、鶴翎紅、珠砂紅、玉板白、多葉紫、甘草黃,以色著;獻(xiàn)來紅、添色紅、九蕊真珠、鹿胎花、倒暈檀心、蓮花萼、一百五、葉底紫,皆志其異者。姚黃者,千葉黃花,出于民姚氏家。此花之出于今未十年,姚氏居白司馬坡,其地屬河陽。然花不傳河陽傳洛陽,亦不甚多,一歲不過數(shù)朵。牛黃亦千葉,出于民牛氏家。比姚黃差小。真宗祀汾陰,還,過洛陽,留宴淑景亭,牛氏獻(xiàn)此花,名遂著。甘草黃,單葉,色如甘草。洛人善別花,見其樹知為某花。云獨(dú)姚黃易識,其葉嚼之不腥。
魏家花者,千葉肉紅花,出于魏相(仁溥)家。始樵者于壽安山中見之,斫以賣魏氏。魏氏池館甚大,傳者云:此花初出時,人有欲閱者,人稅十?dāng)?shù)錢,乃得登舟渡池至花所,魏氏日收十?dāng)?shù)緡。其后破亡,鬻其園,今普明寺后林池乃其地,寺僧耕之以植桑麥;▊髅窦疑醵,人有數(shù)其葉者,云至七百葉。錢思公嘗曰:“人謂牡丹花王,今姚黃真可為王,而魏花乃后也。
鞓紅者,單葉深紅花,出青州,一曰青州紅。故張仆射(齊賢)有第西京賢相坊,自青州以橐駝馱其種,遂傳洛中,其色類腰帶鞓,謂之鞓紅。獻(xiàn)來紅者,大,多葉淺紅花。張仆射罷相居洛陽,人有獻(xiàn)此花者,因曰獻(xiàn)來紅。
添色紅者,多葉花,始開而白,經(jīng)日漸紅,至其落乃類深紅。此造化之尤巧者。
鶴翎紅者,多葉花,其末白而本肉紅,如鴻鵠羽色。
細(xì)葉、粗葉壽安者,皆千葉肉紅花,出壽安縣錦屏山中,細(xì)葉者尤佳。
倒暈檀心者,多葉紅花。凡花近萼色深,至其末漸淺。此花自外深色,近萼反淺白,而深檀點(diǎn)其心,此尤可愛。
一擫紅者,多葉淺紅花,葉杪深紅一點(diǎn),如人以三指擫之。
九蕊真珠紅者,千葉紅花,葉上有一白點(diǎn)如珠,而葉密,蹙其蕊為九。
一百五者,多葉白花。洛陽以谷雨為開候,而此花常至一百五日開,最先。
丹州、延州花,皆千葉紅花。不知其至洛之因。
蓮花萼者,多葉紅花,青趺三重,如蓮花萼。
左花者,千葉紫花,葉密而齊如截,亦謂之平頭紫。
朱砂紅者,多葉紅花,不知其所出。有民門氏子者,善接花以為生,買地于崇德寺前治花圃,有此花。洛陽豪家尚未有,故其名未甚著;ㄈ~甚鮮,向日視之如猩血。
葉底紫者,千葉紫花,其色如墨,亦謂之墨紫花。在藂中旁必生一大枝,引葉覆其上。其開也,比他花可延十日之久。噫!造物者亦惜之耶。此花之出,比他花最遠(yuǎn)。傳云:唐末有中官為觀軍容使者,花出其家,亦謂之軍容紫,歲久失其姓氏矣。
玉板白者,單葉白花,葉細(xì)長如拍板,其色如玉,而深檀心。洛陽人家亦少有。余嘗從思公至福嚴(yán)院見之,問寺僧而得其名,其后未嘗見也。
潛溪緋者,千葉緋花。出于潛溪寺,寺在龍門山后,本唐相李藩別墅。今寺中已無此花,而人家或有之。本是紫花,忽于藂中特出緋者不過一二朵,明年移在他枝,洛人謂之轉(zhuǎn)(音篆)枝花,故其接頭尤難得。
鹿胎花者,多葉紫花。有白點(diǎn)如鹿胎之紋,故蘇相(禹珪)宅今有之。
多葉紫,不知其所出。初,姚黃未出時,牛黃為第一;牛黃未出時,魏花為第一;魏花未出時,左花為第一;左花之前,唯有蘇家紅、賀家紅、林家紅之類,皆單葉花,當(dāng)時為第一。自多葉、千葉花出后,此花黜矣。今人不復(fù)種也。
牡丹初不載文字,唯以藥載《本草》。然于花中不為高第,大抵丹、延以西及褒斜道中尤多,與荊棘無異。土人皆取以為薪。自唐則天已后,洛陽牡丹始盛,然未聞有以名著者。如沈、宋、元、白之流,皆善詠花草,計有若今之異者,彼必形于篇詠,而寂無傳焉。唯劉夢得有《詠魚朝恩宅牡丹詩》,但云“一藂千萬朵”而已,亦不云其美且異也。謝靈運(yùn)言“永嘉竹間水際多牡丹”,今越花不及洛陽甚遠(yuǎn),是洛花自古未有若今之盛也。
風(fēng)俗記第三
洛陽之俗,大抵好花。春時城中無貴賤皆插花,雖負(fù)擔(dān)者亦然;ㄩ_時,士庶競為游遨,往往于古寺廢宅有池臺處為市,井張幄帟,笙歌之聲相聞。最盛于月陂堤、張家園、棠棣坊、長壽寺、東街與與郭令宅,至花落乃罷。洛陽至東京六驛,舊不進(jìn)花,自今徐州李相(迪)為留守時始進(jìn)。御歲遣牙校一員,乘驛馬一日一夕至京師,所進(jìn)不過姚黃、魏花三數(shù)朵,以菜葉實(shí)竹籠子藉覆之,使馬上不動搖,以蠟封花蒂,乃數(shù)日不落。大抵洛人家家有花,而少大樹者,蓋其不接則不佳。春初時,洛人于壽安山中斫小栽子賣城中,謂之山篦子人家,治地為畦塍種之,至秋乃接。接花工尤著者一人,謂之門園子,豪家無不邀之。姚黃一接頭,直錢五千,秋時立券買之,至春見花乃歸其直。洛人甚惜此花,不欲傳。有權(quán)貴求其接頭者,或以湯中蘸殺與之。魏花初出時,接頭亦直錢五千,今尚直一千。接時須用社后重陽前,過此不堪矣;ㄖ救サ匚迤叽缭S,截之乃接,以泥封裹,用軟土擁之,以蒻葉作庵子罩之,不令見風(fēng),日唯南向,留一小戶以達(dá)氣,至春乃去其覆,此接花之法也(用瓦亦奇)。種花必?fù)裆频,盡去舊土,以細(xì)土用白斂末一斤和之。蓋牡丹根甜,多引蟲食,白斂能殺蟲,此種花之法也。澆花亦自有時,或用日未出,或日西時。九月旬日一澆,十月、十一月三日、二日一澆,正月隔日一澆,二月一日一澆,此澆花之法也。一本發(fā)數(shù)朵者,擇其小者去之,只留一二朵,謂之打剝,懼分其脈也;ú怕浔泗迤渲,勿令結(jié)子,懼其易老也。春初既去蒻庵,便以棘數(shù)枝,置花叢上,棘氣暖可以辟霜,不損花芽,他大樹亦然。此養(yǎng)花之法也;ㄩ_漸小于舊者,蓋有蠹蟲損之,必尋其冗,以硫黃針之,其旁又有小穴如針孔,乃蟲所藏處,花工謂之氣蔥,以大針點(diǎn)硫黃末針之,蟲乃死,花復(fù)盛,此醫(yī)花之法也。烏賊魚骨用以針花樹,入其膚,花輙死,此花之忌也。
【譯文 】
牡丹產(chǎn)于丹州、延州,往東則有青州,南面的越州也產(chǎn)牡丹。而洛陽的牡丹,現(xiàn)在是天下第一。洛陽所說的的丹州花、延州紅、青州紅等等,都是那些地方培植的最好的品種,可是到了洛陽,這些花才不過充得上眾多牡丹中的一種,排列次序,不會超出三等以下的范圍,哪一種也不能與洛陽牡丹分庭抗禮。而越州牡丹因產(chǎn)地遠(yuǎn),很少見,當(dāng)然更不為人所重視,而即便是越州人也不敢自夸,拿來和洛陽牡丹一爭高下。這樣洛陽牡丹就穩(wěn)穩(wěn)地享有了天下第一的美譽(yù)。
洛陽的花也有黃芍藥、緋桃、瑞蓮、千葉李、紅郁李之類,都不比其他地方出產(chǎn)的差,但洛陽人并不特別看重,稱為果子花,或叫什么花什么花,而到牡丹則不稱名稱,就直接叫“花”。這意思就是說天下真正的花就洛陽牡丹一種,它的名聲無人不知,不借稱說牡丹的名稱就知道說的是它。洛陽人對洛陽牡丹的愛重就到了這中程度。
說(洛陽牡丹之所以特別好的原因)的人大都認(rèn)為洛陽處于三河之間,自古就是善地,古時候周公憑借精密計量考察太陽的出沒,在這里測知寒暑變化與風(fēng)雨調(diào)順與不調(diào)順的規(guī)律,因而這里是天地的中央,草木開花得到天地中正平和之氣最多,所以洛陽牡丹獨(dú)與其他地方不同。我對這種說法很不以為然。洛陽在周朝所擁有的地域里,四方諸侯來納貢,道里遠(yuǎn)近差不太多,是九州的中央,可是在廣大無比的天地之間,洛陽未必處在正中。又何況天地平和之氣,應(yīng)當(dāng)是遍布四方上下的,不應(yīng)是局限在某一地區(qū)之中而偏私于誰的。所謂中正平和,是一種普遍、一般之氣,它推及到各類事物,這些事物也應(yīng)是普遍、一般的形態(tài)。事物的一般形態(tài),是不甚美也不甚惡。到了事物內(nèi)在之氣出了問題,美與惡兩種因素的正常轉(zhuǎn)換被阻隔,就導(dǎo)致事物呈現(xiàn)極美與極惡的不同形態(tài),這都是緣于內(nèi)在之氣偏離平和;ɑ芗械乇憩F(xiàn)美,瘤子腫塊集中地表現(xiàn)惡,在丑與好方面雖然很不相同,但都緣于內(nèi)在之氣偏離常態(tài),這點(diǎn)卻是一樣的。
牡丹花的命名,或用姓氏,或用州縣,或用地區(qū),或用顏色,或顯示其作為標(biāo)志的某種特色。姚黃、牛黃、左花、魏花,是以培植者的姓氏著名;青州、丹州、延州紅,是以所產(chǎn)州縣著名;細(xì)葉、粗葉壽安、潛溪緋,是以產(chǎn)地著名;一捻紅、鶴翎紅、朱砂紅、玉板白、多葉紫、甘草黃,是以顏色著名;獻(xiàn)來紅、添色紅、九蕊真珠、鹿胎花、倒暈檀心、蓮花萼、一百五、葉底紫,都是標(biāo)志其某種特色。叫做“姚黃”的,特點(diǎn)是千葉黃花,出于民間姚氏之家。這種牡丹問世,到今天不到十年。姚氏住在白司馬坡,那地方屬河陽地區(qū),但這種花不在河陽流傳,卻在洛陽流傳。洛陽流傳的也不多,一年不過幾朵而已。魏家的花,是千葉肉紅花,出于當(dāng)過宰相的魏仁溥家。起初是樵夫在壽安山中發(fā)現(xiàn)這種牡丹花,后砍下來賣給魏家。魏家池塘館閣甚大,據(jù)說這種牡丹初面世時,有想去看一眼的,每人得交十?dāng)?shù)錢,才讓登舟渡池到養(yǎng)花的地方去看,魏家每天可收到上萬錢。后來魏家破亡,賣掉了那個園子。現(xiàn)在普明寺后的林木池塘就是魏家養(yǎng)花的地方。寺僧在那里耕作,來植桑種麥。這種牡丹流傳到老百姓家的很不少。有數(shù)過花瓣的,說一朵多到七百葉。錢思公曾說:“人們說牡丹是花中之王,現(xiàn)在千葉姚黃真可以算作“王”了,而魏花是“后”!
牡丹花最早不見于文字記載,只作為藥記載在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上,但在花里面沒有很高地位,與荊棘沒大差別,當(dāng)?shù)厝丝硜懋?dāng)柴禾用。自唐代武則天以后,洛陽牡丹開始興盛,但還沒有憑特殊名目著稱的。唐代如沈佺期、宋之問、元縝、白居易等人都善于吟詠花草,推想如有像今天這種獨(dú)具特色的牡丹,那么他們一定會在詩作中予以表現(xiàn),可是他們并沒有這類詩作流傳。只劉夢得有《詠魚朝恩宅牡丹》一詩,但也只寫“一叢千萬朵”而已,也沒有寫出什么美而且特異的地方。謝靈運(yùn)說永嘉竹林中、水流邊牡丹很多,但現(xiàn)在看到南方的牡丹比洛陽的差得很遠(yuǎn),這足以說明洛陽牡丹自古以來沒有像現(xiàn)在這般興盛過。
洛陽百姓的習(xí)俗,是大多喜歡花,一到春天,城里不分貴賤都要插花,即便是挑擔(dān)子賣苦力的也不例外;ㄩ_的時候,士大夫和一般百姓都爭著游春賞花。往往在有亭臺池塘的古廟或廢宅處,形成臨時街市,搭上帳幕,笙歌之聲遠(yuǎn)近相聞。最熱鬧的要數(shù)月坡堤、張家園、棠棣坊、長壽寺東街與郭令宅等幾處。要到花落,街市才會撤掉。洛陽到東京有六個驛站,原先洛陽并不向京城進(jìn)獻(xiàn)牡丹花。自徐州李相迪任“留守”時,才開始向東京進(jìn)獻(xiàn)牡丹。每年派衙校一員,乘驛馬,一天一夜趕到東京。所進(jìn)獻(xiàn)的不過是姚黃、魏花三數(shù)朵。用菜葉把竹籠子里面墊好、蓋好,使花在驛馬上不動搖,用蠟把花蒂封好,就可讓花幾日不落。
一般洛陽人家家有牡丹,而很少有大樹的,原因是牡丹要嫁接才好,不嫁接品種會退化。初春時,洛陽人到壽安山中砍小枝子到城里賣,稱小枝子為山篦子。人們在家里把園中土地整成一小塊一小塊的,栽下去,到秋天才嫁接。精通嫁接的工人,被稱作“門園子”,有錢人家都要邀請這樣的人。姚黃一個接頭值到五千錢,秋天時立下契約買定,嫁接好,到春天見到開花才付給工錢。洛陽人特愛惜這種花,不愿意公開其中的技術(shù)秘密,有位權(quán)貴想買姚黃接頭(了解其中秘密),有人于是用開水把接頭燙死賣給那位權(quán)貴。魏花起初一個接頭也要值到五千錢,現(xiàn)在也還值一千錢。
